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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陳東升，就會讓人心情愉快，頭腦放松，也讓人感到踏實。那些交心的夜晚，我倆總要留些時間說說陳東升。

    那是早春的一個晚上，瀅馨給我分析國外一部作品中的人物時，說著說著沒了聲。我等了會兒還是沒聲，就輕聲問你睡著了？她翻下身說沒睡著。我說今天是累了，睡吧，明晚再接著講。她沒吱聲，但我聽到了她的喘息，比往常的急也重，還有被控制的嘆氣聲。

    忽然，她對我說，玉潔姐，我喜歡上了陳東升，不能不喜歡了。我本能地一驚，腦中第一反應(yīng)是不妥。盡管是在黑暗中，瀅馨也能感到我的反應(yīng)，或者說能預(yù)判到我的反應(yīng)。

    玉潔姐，你是不是認為我不該這樣，我跟陳東升差距太大？瀅馨已經(jīng)坐了起來，我感到了黑暗中她看過來的目光。

    她說的突然，問的直接，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我，不知怎么開口了。雖然我倆都決心忘掉自己的家庭，也都認為自己已經(jīng)成為了廣闊天地里的新人，但關(guān)鍵時刻，我倆被人拎出來的還是那個家庭，被人衡量的也是那個家庭。

    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們這種家庭的后代，可以去喜歡陳東升那樣家庭出身的人，也不敢想。即使我想，也會是：我們能去喜歡嗎？我們有喜歡的資格嗎？結(jié)論一定是：不能。

    陳東升的父母都是煉鋼廠的工人，他的爺爺姥爺，也都是那個煉鋼廠的工人老前輩，曾經(jīng)用身體擋住了潰敗的國民黨反動派對鋼廠的破壞，為保住鋼廠立下了功勞。

    他的父親也了不得，當了多年的省級勞動模范，多次上省報，是工人階級的典范，令人矚目。這樣家庭出身的陳東升，怎么能與我們這種家庭出身的人，發(fā)生勞動生產(chǎn)之外的關(guān)系呢。

    陳東升的家庭情況，瀅馨跟我一樣清楚，她更清楚，她與陳東升有著怎樣的差距。她是猶豫的，她在該與不該間，不知反復(fù)斗爭過多少次，最后“不能不喜歡了”占了上風，并把她牢牢控制。

    她對自己已經(jīng)無能為力，只能跟著心走。這時我才反應(yīng)過來，瀅馨這段時間舉止上的變化，所含有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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