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陰】不化骨7-《餓骨輪回[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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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要怎么做?”鐘言似懂非懂。
清游說:“我要你學會自己一個人快快地走,從風雨中快走出去。沒有一場風雨能打濕你的一生,走過去就走過去了。待你回頭,風雨還在原處,而你已身在高處。有人相助最好,無人相助也可,風吹雨打過后你要學會拋之腦后,輕裝上陣,然后再往前走。”
“這便是我說的‘強心’,唯有心強,外邪才弱。”
“好吧,往后我試試。”鐘言全然不在意,順手撈住了他的手臂,“但你在身旁我為何要淋雨啊,你比我高大,往后總能幫我擋著些。”
清游只是笑笑,沒有接他這句話。“等我將手串做好就會埋在那棵臘梅樹下,到時候你自己去拿。”
等我將手串做好就會埋在那棵臘梅樹下,到時候你自己去拿……鐘言從昏迷中驚醒,只覺著口干舌燥,頭暈目眩。周圍只剩下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了,鐘言抬手摸了摸額角,好似有被重擊過的鈍痛。
這里是什么地方?是誰把自己關進來的?鐘言對此完全沒有印象,只知道根本出不去。
因為將自己困在這里的東西太過沉重,想要憑借一己之力將其推開簡直是妄想,哪怕是百八十個自己也不可能撼動它分毫。然而就在觸碰到它的剎那,頭頂響起了異常熟悉的鐘聲。
渾厚有力,不容置疑,自帶威嚴,天地剛正。
鐘言快要被這鐘聲震暈了,本來就頭疼,眼下頭疼還跟著鐘聲一起震動起來,腦仁里頭也多了一口大鐘似的。但也虧得這口鐘響了,鐘言得以分辨,這不就是山上那口頗有名氣的響魂大鐘嗎?
遇鬼則響,遇人則安,從自己被大和尚救上山這東西就總是敲啊敲的,要昭告天下這里多了一個鬼。
但就是因為知道它的本事,鐘言從未靠近過它。不是不好奇,而是清游多次叮囑過自己不可靠近,這鐘的作用不僅是報響,還可殺鬼。一旦察覺到有鬼在它下方便會落鐘,將鬼死死困住,不困到七七四十九天絕對不能升起。
“那里頭的鬼呢?”當時鐘言才十四歲,嚇得縮在清游的被子里。
清游在蒲團上念經,也不知是故意說得可怖好讓自己害怕還是真的:“沒有多少惡鬼能熬過四十九天,四十九天后響魂大鐘升起,里頭的惡鬼早已魂飛魄散。”
魂飛魄散……鐘言打了個哆嗦,他不想魂飛魄散,他想活著!
這便是他頭一個念頭,念頭快速占據思緒讓他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雖說他年幼時被馬仙追殺,可并未真真正正面對過死的可怕,惡鬼不好殺,更別說他是餓鬼,那些馬仙都不一定是好人,遇上自己不一定誰生誰死呢。
可這不一樣,這是絕無僅有、絕不出錯的大法器,就好比自身是火苗,這東西便是那整潭的湖水。鐘言跟在清游身邊久了早就忘記自己害怕什么,眼下他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
或許他以后能和這口大鐘拼死一抗,但絕不是現在。現在他的結局只有一個,便是死。
連孤魂野鬼都變不成,會魂飛魄散。鐘言沒有輪回道路,只能去餓鬼道。他連自己什么時候開始劇烈發抖都不知道,等到他在危機之下能夠活動手腳時已經冷汗淋淋。
求生的意志戰勝了所有,鐘言一瞬間想到如何自救。他試圖用鬼爪抓撓大鐘的內壁,可是只能留下一些抓痕,根本撓不透它。他試圖從腳下的土壤挖出一條生路,但鐘下硬得好似石頭,誰也別想挖開。他也試圖呼救……
“大和尚?”鐘言拼命地拍著鐘體,震得手掌發麻,“救命,救命啊……”
聲音透著虛弱和恐慌,在鐘內聽著倒是挺大聲,可鐘言喊啞了嗓子才確信他的呼喊無法穿透這層大鐘。
他被困死在里頭了,四十九天之后大鐘再次抬升,他便會什么都不留地離開。這世上從此沒有鐘言。
轟隆隆!轟隆隆!
打雷聲嚇得他立馬捂住耳朵,鐘言從沒有這樣害怕過。雷聲明明在不可觸碰、遙不可及的天穹,可又近如耳旁,連這口鐘都震動,好似自己正在經歷一場雷劫。等到這陣雷聲過去他才想通為何聲音會這樣大,因為那雷就劈在響魂大鐘上。
連天雷都知道鐘里扣著一個惡鬼了,準備殺了自己。
接連不斷的雷聲震得鐘言耳鳴,頭疼加劇,眼珠子都快要爆出眼眶。他試過哭,試過鬧,試過推,通通不管用。最后他忽然想起清游給的那枚卯子,這或許就是救命稻草?
可直到鐘言按照上頭的銘文念了兩遍,大鐘還是紋絲不動,處境沒有一絲改變。
為何會這樣?難道清游騙了自己?鐘言有幾秒猶豫懷疑了,但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他們并非認識一日兩日,他不會拿這個東西來哄人。是響魂大鐘太厲害了,法器也分強弱。
頭還疼著,鐘言最后實在沒法子,居然開始打坐。嘴唇不太情愿地張開,但他念起了佛經。他根本不記得自己念的是哪一本經書,但早已背得滾瓜爛熟,然而轉機就在這一刻發生了,他所有的不適都在減輕。
雷還劈著,鐘還響著,但他沒有那么難受了。
等到念到頭疼好些時,鐘言便掙扎著站起來,在冰冷的鐘內壁上劃上一道。他不能就這樣死在這里,因為如果他死得魂飛湮滅,大和尚就找不到他了。他要送給自己的手串就埋在臘梅樹的底下,還沒戴上呢。
一道劃痕用力刻完,鐘言再次回到方才的位置上,等待著,等待著重見光明的一天。只是四十九天,他會等,心里不敢怨恨只有喜樂,因為每過一天就更近一天。風雨淋上來了跑過去就好,他會跑得快快的。
一日一日又一日,天雷足足劈到他耳朵發聾,鐘言竟不知過了多久,只能估摸著過了一天便劃一道,湊一個正字。
久到這口大鐘抬升的那一瞬,鐘言已經不習慣外頭的光亮了。他昏昏沉沉地站了起來,撫摸著這口大鐘,腦袋里一片茫然。
這是哪里?
自己為何在這里啊?
被困在這里頭多久了?
他完全記不起來,但本能地想要快快離開。他不記得都發生過什么了,而且清晰地感知到腦子仍舊沒清醒過來,因為等到他從山頂跑到寺廟里時,他居然記不起山上都有什么。
所以自己為何要上山?又為何要下山?鐘言百思不得其解,直到頭頂傳來一聲鐘響,頓時激起他一身不適,就仿佛自己和它有仇。而腦袋里唯一能記住的便是有什么東西在臘梅樹下,這是他必須去拿回來的。
奇怪,為何會在寺廟里啊?鐘言邊走邊觀察,他已經收起鬼形,自然在這些僧人眼中和常人差不多,可他們都不怎么驚訝,就仿佛這里時常鬧鬼。但這些人腳步匆匆,顯然就是寺里有大事,鐘言只好隨意地抓住一個很小的和尚。
“這里怎么了?”
“阿彌陀佛。”小小的和尚雙手合十,“施主有所不知,寺里有位高僧于一炷香之前圓寂了,所以要做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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