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草地盡頭是一座小山。 山上種滿梅子樹,郁郁蔥蔥綠葉成蔭,青綠色的梅子隱藏在葉間。這處滿是梅子樹的土坡名為梅山,此次雅集之名便是借用梅山二字,稱為梅山雅集。 梅山之頂,露出亭子的飛角,有琴聲從山中傳出。 有人已拾階而上欲一探究竟,不多時傳來驚呼聲,“燕月先生?” 眾人齊齊震驚,難道此次梅山雅集的發起人正是燕月先生? 說到燕月先生,就不得不提他和皇帝年輕時的一段往事。那時皇帝微服,在一次雅集中與燕月先生相識,兩人從斗詩斗畫到斗曲斗棋,皇帝雖一路慘敗,卻十分贊賞他的才情,極力推薦他科舉入仕。 他志在閑云野鶴,婉拒了皇帝的好意。皇帝無法只好表明身份,一番君王禮賢下士的邀請之后,他還是沒有同意。 皇帝深感遺憾,曾在朝堂之上感慨錯失一位良臣。 琴聲已止,一位清瘦儒雅的中年男子被人擁簇著從臺階而下。 “當真是燕月先生!” “難道此次雅集舉辦者正是燕月先生?” 燕月先生看向眾人,眼神悠遠,“年年歲歲花常開,歲歲年年人不同。看來我真是久不聞世事,竟是有許多人都不相識。聽聞曾相國隱世之后有一小弟子,不知是哪位?” 隱素上前,行禮。 綠衣細腰,膚如堆雪,恰如梅山之上的青梅,幼嫩中顯出幾分嬌憨。 “你就是曾相國的小弟子?” “正是。” “我與曾相國神交已久,他之琴畫造詣出神入化,早年我曾臨摹過他的畫作,也仿過他的琴風,大感受益匪淺。后來我也曾與柳太傅趙山長切磋過,你那兩位師兄常有要務在身,自然是總難盡興。聽聞你琴藝高超,畫技更是一絕,我今日倒是有幸了。” 隱素連忙謙虛,卻也知對方此番抬舉她皆是客氣,最終還是要看她的本事。 今日來赴雅集之人,有不少人都曾在頌風閣聽過隱素彈奚琴,對隱素當日所彈的那首《人生得意須盡歡》印象極深。 有人記起那日的情景,頗有幾分感慨。 那時世人皆以為欺世盜名的是這位傅姑娘,哪成想她居然會是曾相國的關門弟子。自那以后,他們再聽到這位傅姑娘的傳言,再也不是什么癡纏男子丟人現眼之類的丑事,而是她得了陛下賞識,或是在太后娘娘生辰宴上當場畫了一幅觀音像之類的佳話。 很快有下人將琴送過來,不是奚琴,而是瑤琴。 上官荑道:“燕月先生,傅姑娘不擅瑤琴,這事我們德院所有人都知道。” 燕月先生似有驚訝之色,“若我記得不錯,曾相國最擅長的便是瑤琴。” 曾凡和景帝的君臣之誼稱為高山流水情,正是因為極擅音律之故。而所有的樂器之中,他最擅長的是瑤琴。 所有人都看著隱素。 隱素微微一笑,“我以前確實不擅長瑤琴,近日練了幾回,若是先生不嫌棄,那我就獻丑了。” 練了幾回? 眾人心想,練了幾回能什么進益,怕是連曲子都彈不成調。 上官荑一臉擔心,她最是清楚傅姑娘的瑤琴之技還不如她。當著這么多的人面,還有燕月先生在場,還真是獻丑。 “傅姑娘,要不你還是換成奚琴?” 隱素笑笑,坐在琴前。 她彈的是謝弗寫的那首《夢》,悠揚婉轉的琴聲一出來,有人沉醉有人驚訝。沉醉的是不知情的外人,驚訝的是德院及昭院眾人。 傅姑娘居然會瑤琴! 上官荑驚訝之余,和呂婉對視一眼。 “呂姑娘,你可知傅姑娘會瑤琴一事?” “不知。”呂婉搖頭,“但傅姑娘名聲漸顯,背地底不知有多少人盯著。她不會瑤琴一事終是隱患,想來她心中已有計較,所以才會暗中私下練習。” 上官荑一想也是。 顧家是出了點事,顧姑娘也有些時日沒來上學,但德院之中還是有很多人不服傅姑娘,傅姑娘確實該練好瑤琴。 練了幾回就有此等琴技,她只能說傅姑娘不愧是曾相國的弟子,非常人所能及。不像她,這么多年也沒少練,就是不見有長進。 曲子漸入纏綿之境時,梅山之上傳來相合的琴聲。琴聲交匯在一起,明明兩人曲風迥異,合在一起卻是相得益彰,似高山流水終相逢,又似長河明月盡相映。 一曲終了,燕月先生最先驚嘆。 眾人望向梅山之上,紛紛猜測和隱素合琴之人是誰。 早在那琴聲響起時,崇學院的人已是一個個面露震驚之色。因為作為同窗,他們很多人都能聽出那人是誰。 梅山之上,一身重雪的男子緩緩而下。 青梅綠葉間,那一抹白宛如從天上來。如玉山積雪,光彩照人,行動之間似玉樹臨風,湛然若神。 “果真是謝世子!”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