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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高厲聲道：“別出聲，我會救好你的，你可知道我是何人？”

    梅嶺，他也是這樣問她的，你可知道我是何人？

    檸月笑了，說著和在梅嶺時一樣的話：“你是當(dāng)今司禮監(jiān)掌印，內(nèi)廷都領(lǐng)侍，東廠督公，陛下的心腹，令朝中官員聞風(fēng)喪膽的馮高。你的外號叫黑無常。你手上，人命無數(shù)。”

    她好像是拼命地，想要記住這些稱謂。

    她怕她做了鬼，找不到他了。

    馮高道：“你既然知道，那你就該相信，我說的話，一定能辦到。”

    “我相信你……”檸月的意識越來越渙散，說話斷斷續(xù)續(xù)的：“可從小，算命先生就說，我的命是很苦，很薄的。大概，我這輩子，運氣最好的事，就是有一張和你心上人一模一樣的臉……”

    醫(yī)館。

    離這里最近的醫(yī)館。

    馮高抱著她奔跑，風(fēng)聲過耳，聲聲都是死別。

    “不用找大夫，你知道的，沒用的……”

    “我說有用，便是有用！”馮高踩著瓦礫，跑得很快。

    “別人對我一點點好，我就坐立不安，想著馬上還回去。我從來不欠別人的。可是，嗯，也根本沒有什么人對我好。只有廠公大人對我好。所以，我不能欠你。”

    “你沒有欠我！”馮高大聲道。

    檸月拼盡全力伸出手，摸了摸馮高的臉：“嗯，我不欠你，除了身體。我應(yīng)該給廠公大人世上最好的床笫之歡。廠公大人值得。”

    滿月碩大得像驟然跌落的眼淚。

    檸月的面色忽然潮紅起來，回光返照一般。

    她鼓起全部的勇氣，問道：“廠公大人，你有沒有一剎那，對我動過心啊？”

    說完，她局促地補了一句：“一剎那，一點點，有嗎？”

    一剎那。

    一點點。

    馮高沉默良久。

    久到檸月已經(jīng)放棄得到答案的可能了。

    他說了一個字：“有。”

    “是因為我這張像極了祝桑榆的臉嗎？”她睜大雙眼。

    “不是。是因為梅嶺的雪太冷了。”

    馮高向天上的月亮撒了有生以來最大的一個謊。這個謊太真實了。真實到他自己險些信以為真。真實到檸月忘記了這一生的傷痕。

    檸月仿佛看到了梅嶺的雪，撲簌清纏。

    她的雙眼沉重得不堪負(fù)荷。終于合上了。

    馮高探了探她的鼻息，荒涼地跌坐在屋頂。

    一大群穿兵服的人，向南城門趕來。

    大明兵制，沿襲隋唐，自京師達于郡縣，皆設(shè)立衛(wèi)所，外統(tǒng)于都司，內(nèi)統(tǒng)于五軍都督府。

    竟然有人就近調(diào)了衛(wèi)所軍隊前來。

    究竟是誰？

    意欲何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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