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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上往來的行人漸漸多了，衣布首飾，小吃玩意十分暢銷，俗語說是過了臘八就是年，快要到了年節(jié)，辛苦勞作一年了的百姓紛紛面帶喜色的迎接新年到來。

    可在臘月十八這天，下起了暴雪。

    狂風(fēng)裹挾著大雪呼嘯而來，把這座一向四季溫暖濕潤的古城給凍得僵住了。

    城中許多舊房屋舍都被雪壓塌了房頂，大街上的積雪足足埋過小腿，河面結(jié)冰，無水可用只能食雪。

    大雪封山，獵人無法捕獵，天地里的冬麥被大雪壓垮，官道被封鎖，衣食住行都成了困難。

    大戶人家點(diǎn)柴燒碳，照樣大魚大肉，窮苦百姓只能窩在寒舍里避冷寒風(fēng)。

    這是百年不曾有過的大寒季，往年冬日蕓州城頂多下幾天小雪便化了。

    哪有這樣的大風(fēng)暴雪？

    花好月圓的茶樓歇業(yè)，傘鋪也關(guān)了門，大街上十家店九家關(guān)，只因大雪封路，無人出門。

    好在玉水苑有地窖，儲了許多糧食臘肉，還有養(yǎng)了許多家禽，衣食無憂，木柴炭火也足。

    大雪寒天里，陳北陌和青華居士坐在回廊下，溫爐煮茶，觀雪賞景，執(zhí)棋對弈，頗有雅興。

    古來便有十大雅事，聽雨，拾花，賞畫，焚香，探幽，對弈，撫琴，品茗，酌酒，侯月。

    這茫茫雪，落在屋檐院地上，沒有仆人清掃。

    這是陳北陌特意吩咐的，大雪天寒，不必折騰他們，只兩日一掃，能行能走便是了。

    故而地上積著厚厚的的雪，天也白，地也白，唯有這一合院落是朱紅廊柱，園景紅梅，隔窗而窺，意境極美。

    “少爺。”

    大保慢步走到身后，低聲道：“知府大人請您過府一敘。”

    陳北陌點(diǎn)點(diǎn)頭，放下手中的棋子，笑道：“居士，今日便先到此。待回來了再續(xù)這盤棋。”

    青華笑著道：“先生去忙便是了。”

    陳北陌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起身系上墨黑色氅衣披風(fēng)，踏著一院子的雪來到偏門，早有小寶配好了車廂，丫鬟羅香還給他遞了個繡布暖著的手爐子，道：“少爺，天冷地滑的，有個手爐護(hù)著也暖和些。”

    陳北陌順手接了過來，上了馬車車廂里，放下轎簾，小保打開偏門駕著馬車出去了。

    只是剛出偏門，坐在車廂里的陳北陌就聽到了馬車外的動靜。

    “貴人行行好，賞我們一口飯吃吧！”

    大保眉頭一皺，忙呵斥道：“在我們府下門檐避寒就算了，不攆你們走就已是好心了。驚擾了尊駕，你們擔(dān)得起嗎？”

    陳北陌掀起車窗小簾，看到了屋檐下匍匐著一老一少，那小童的臉上已有紅彤彤的凍瘡，身上穿的也是破布補(bǔ)丁料子，這老者更是一身單薄的長衫，滿是皺紋的臉上只有盲目的磕頭。

    “罷了，小保，你把這倆人扶進(jìn)去，給些熱湯熱食吃了暖暖身子吧。再送他們一身暖和些的厚衣。”

    冰天雪地里，清朗悅兒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這小小少年欣喜地抬起頭，看到了車廂里那個俊朗貴氣的男子，一雙杏眼含春，對上一眼就感覺會被看盡心思。

    老者激動的拜謝磕頭道：“多謝貴人垂憐！多謝貴人垂憐。”

    “走吧。”陳北陌放下車簾，喚了聲，大保忙應(yīng)聲道：“是，少爺！”

    裹上了布履的馬蹄走在雪地上倒是平穩(wěn)，城中十二主道的積雪都被掃清了，只是少有行人。

    大保一邊駕車一邊斟酌了許久，還是小心地開口道：“少爺，您是好心腸的。施舍這樣的窮苦人家，是善舉。

    可這群餓極了的，冷凍交加的流民，只怕要了一次再來一次，而且來的人越來越多，到時候只怕難以收場了。”

    坐在車廂里的陳北陌聽了這話，笑道：“這話沒錯。流民更勝于猛虎，這些災(zāi)民安置不好是個禍害。

    但自掃門前雪，既來了我家門前，就伸手助一助。

    古人言：勿以善小而不為。

    更何況若人人都畏惡而不行善，那天下便無善了。”

    大保聽得迷糊，他墨水不多，卻也知道自家少爺是個不聽勸的，只能繼續(xù)趕路。

    待到了知府門前，偏門的小廝滿臉堆笑上前來迎，進(jìn)了府邸只見園中道路被掃的干干凈凈，有不少小廝在堆著積雪往府外運(yùn)。

    道路通暢，陳北陌被小廝領(lǐng)著走進(jìn)了正堂，這還是他第二次來知府家，也是第一次來到正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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