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第 75 章-《今夜渡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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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西覺淺,打完電話回到病房,她時不時關注著小舅的身體狀況,一晚上幾乎沒怎么睡。
好不容易捱到第二天早上,打掃清潔的阿姨提著垃圾桶推門進來,陳西聽到動靜,眼皮沉重地睜開眼。
她穿上鞋,將陪護床的被子折疊好裝進衣柜,進洗手間洗了個冷水臉。
走出來看小舅這會兒還睡著,陳西囑咐阿姨小聲一點,別吵醒了病人。
病房太悶,陳西手機沒電已經自動關機,她拿著手機在7樓轉了一圈,最終在護士臺找到了能掃碼的充電寶。
陳西拜托護士小姐姐幫忙掃一個充電寶,暫時充上電。
剛開機,屏幕上方就彈出幾條短信。
陳西點開微信看了眼,除了群消息,剩下的都是周宴舟發的。
六點十分左右,他發來短信,說他已經登機了。
陳西看著短信內容,眼眶驟然一酸。
她吸了吸鼻子,強忍著哭意,走向電梯口,打算去樓下買兩份早餐。
早上的醫院就開始忙碌起來,陳西坐著電梯到一樓大廳,剛出去就被一撥人流擠到邊上。
等她反應過來,電梯門已經闔上了。
醫院一大股消毒水的味道,陳西昨晚下午到現在什么都沒吃,胃里空蕩蕩,聞著空氣中的味道,
一時間有些反胃。
她強忍著惡心想吐的沖動,快步走出一樓大廳。
直到聞到新鮮的空氣,陳西胃里才好受許多。
醫院人很多,走到哪兒都是穿著藍白條紋病服的病人,陳西不忍心多看,匆匆走出醫院大門,隨便找了一家早餐店鉆進去。
她看著菜單點了份雞湯米線,一份青菜味的小籠包、一杯豆漿,雞湯米線堂食,剩下的打包。
餐館不大,最多二十平,這個點也就七點多,卻坐了不少看護病人的家屬。
每個人臉上或多或少都帶著一絲麻木,臉色灰黃,精氣神都不太好。
也是,跟醫院沾上邊,心情哪會好。
老板娘吆喝一聲雞湯米線好了,陳西后知后覺地起身去檔口端米線。
碗很燙,湯又裝得滿,差點灑陳西一身。
老板娘見了,忙不迭地叫住陳西:“妹妹你別動,我給你端。”
陳西松了口氣,抬頭跟熱情的老板娘道了聲謝謝。
老板娘將米線端到陳西之前坐的位置,看陳西心不在焉,老板娘關心一句:“沒睡好吧。家里誰生病了?”
陳西驚訝地看了眼老板娘,老板娘笑了下,解釋:“我在這兒開了十幾年的飯館,你這樣的我見多了。"
“凡事兒看開點,這日子總得過。”
陳西挑了一雙筷子,一邊點頭,一邊夾起幾根米線往嘴里塞。
可能睡眠不足,也可能她心情很沉重,一碗米線吃到頭陳西都沒嘗出是什么味兒o結完賬,陳西提著打包盒,神情麻木地往醫院走。
回到病房小舅已經醒了,他床頭放了幾本書,在醫院沒事做的時候,他就翻幾頁。
陳西將打包盒擱在床頭柜,她解開袋子,將包子、豆漿遞給小舅。
徐敬千看到陳西遞過來的小籠包,默默放下手里的書。
陳西趁機瞄了眼書名《當呼吸化為空氣》。
后來陳西專程查了一下這本書,才知道是這本書將的是一位斯坦福的天才醫生與癌癥抗爭到底的故事。
書里有句話是這么說的T在我看來,這種堅強往往不堪一擊,不切實際的樂觀往往下一秒就是排山倒海的絕望。J陳西一直覺得小舅堅強隱忍,即便面對死亡也能坦然面對。
后來她才意識到,再堅強的人面對死亡依舊會害怕。
即使他做好了準備,即使醫生已經宣判了命運,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依舊會想再活一秒該多好。
吃了兩個小籠包,徐敬千阻止陳西的投喂,轉而關心起陳西:“馬上大四了,是畢業工作還是繼續讀書?”
陳西不敢在徐敬千面前哭,她坐在床邊,低著頭想了想,誠實回答:“繼續讀研。”
“法學專業如果只是本科學歷,找不到一份好工作。”
“我目前的計劃是讀完碩士,再申國外的博。”
說到這,陳西停頓兩秒,躊躇不定道:“這只是我之前的想法,現在”
徐敬千看穿陳西的想法,想都沒想地打斷她:“不要因為我,亂了你的節奏。”
“你去做你想做的,小舅都支持。”
陳西鼻子一酸,怕徐敬千看出破綻,她扭過頭輕輕嗯了聲。
早餐沒吃多久,護士就進來安排輸液,輸完液下午五點多去做化療。
輸液老大一瓶,針頭也大,陳西不忍直視,轉過頭看向窗臺的那盆仙人掌。
不知道是誰放的,仙人掌長得很好,為這慘白的病房增添了一絲希望。
陳西給仙人掌加了點水,默默坐在病床邊盯著輸液瓶。
走得很慢,一瓶輸了快兩個小時還走完。
輸完一瓶還有一瓶,陳西看著都有些心疼小舅。
中途小舅想上廁所,陳西下意識站起身,取下輸液桿,打算將小舅送到廁所門口。
誰知小舅一臉別扭地拿過陳西手里的輸液桿,尷尬地阻止:“我現在還能下床,你別管。”
陳西的心臟在那一秒被刺痛,她眨眨眼,晦澀地說好。
九點多一點,小舅媽將表弟送到學校后提著大包小包趕過來。
看陳西坐在陪床靜靜地盯著輸液瓶,李琴音將東西放下,詢問:“吃了嗎?我熬了點粥。”
陳西點頭,“吃過了。"
李琴音哦了聲,繼續收拾她帶來的東西,她新買了一套洗護用品、換洗的睡衣、洗臉盆全是些瑣碎又需要的必須品。
翻到最后,李琴音從口袋里取出一頂黑色的鴨舌帽。
她將鴨舌帽戴在徐敬千頭上,靜靜看了會兒丈夫,笑著說:“你戴上帽子,仿佛回到了當初咱倆談戀愛的時候。”
徐敬千笑著拿下帽子,打趣道:“老了,不比年輕那會了。"
李琴音呸了聲,將新買的東西收拾好,重新回到病床邊,看著徐敬千說:“老徐,我給你剃頭吧。”
化療要剃光頭,這幾天護士三令五申地囑咐,徐敬千不想去理發店,李琴音去超市買了剃頭的,
決定自己剃。
徐敬千倒是很放心妻子,笑著說好。
陳西不忍心打擾這幕,悄無聲息地退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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