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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審配察覺到了袁紹的異常，憤怒的嚷道。

    “住口！”

    荀諶一笑，停了自己的話語，一副任君采擷之態(tài)。

    “本初還要聽么？”

    袁紹佝僂著身子，望著荀諶，氣息越加粗重。

    “說下去！”

    “本初坐擁鄴城，的確得河北之膏腴、燕趙之精兵。只是，你除了這些，還有什么？”

    荀諶的話，血淋淋撕開了袁紹心中最為恐懼的地方。

    “官渡一敗，河南人心盡歸許昌，偌大的汝南袁氏，分崩離析，如今只剩下你父子幾人，茍延殘喘。”

    此話，勾出了袁紹心中最痛苦之處。

    “住口！”

    “許攸叛，田豐死，沮授亡，十數(shù)萬大軍灰飛煙滅，多年積累付諸一炬，你如今身邊的人，還有幾分心氣，欲隨你南向而爭天下？”

    “住口！”

    “郭圖、辛評，謀財圖利，與曹、劉暗有往來，逢紀忠心卻陷入黨爭太深，你身邊可用的人就剩下了一個審配。”

    “我讓你住口！”

    袁紹沖了上去，再也沒有了名門的風度，一把揪住了荀諶的衣袖，血紅色的眼睛望著他，似乎要將他撕碎。

    荀諶面對著如野獸一般的袁紹，平靜道。

    “本初，你知道官渡之戰(zhàn)，你敗在哪里么？”

    “不過是曹阿瞞一時僥幸，還有你這種人吃里扒外。”

    “錯！”

    荀諶的聲音忽然變得尖銳而高亢，像是一把刀一般，捅進了袁紹的心中。

    “若城堅墻固足以御敵，那昔日帝辛就不會自焚于鹿臺；若霸業(yè)威名足以震懾人心，那當年夫差就不會困厄于姑蘇；若兵強馬壯足以定天下，那當日項羽就不會自刎于烏江。”

    荀諶緩緩而言，說出了讓袁紹心中感到絕望的話。

    “天道有常，本初啊，你被天所厭棄了！”

    袁紹大笑了起來，仿佛在做著最后的掙扎。

    “我不信天，若是我信天，我一庶子，安得如此基業(yè)？現(xiàn)在早已是袁術墳塋旁一堆土丘了！”

    荀諶嗤笑起來。

    “是的，你跟董卓一樣，都不信天理，都操弄人心。董卓敗了，因為他從不屑掩飾。你比他高明，你懂得掩飾，也知道裝出一副仁義的樣子。可你裝的了一時，裝得了一輩子么？”

    袁紹的身材比荀諶要高大許多，可此刻佝僂著身子，抓著荀諶，卻像是攀附在高墻之上的爬山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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