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曾喬儀從愛立的目光中,看出來事實大概不是如此,但是第一次見面,她也沒有戳破姐姐善意的謊言,岔開了話題道:“姐姐,你不知道,爸爸看到那份尋人啟事,拿在手里就哭了,他以前是軍人,我還從來沒見他哭過。”曾喬儀想到當時的畫面,仍覺有些驚奇。 愛立莞爾,輕聲道:“我也沒見過,我印象里,干爸一直都是威風凜凜的,”側頭想了一下,又道:“那時候他十多歲,很多人都怕他。”一身軍裝,腰上還有一把槍,不說平頭百姓,就是商賈.讀書人見了曾局長,心里怕是也帶兩分謹慎和警惕吧? 愛立問她道:“他如今身體還好嗎?” 曾喬儀搖搖頭,“不是很好,被關了好些年,可能是怕他們逃走,關到了一個荒無人煙的小島上,住的地方又比較狹小潮濕,膝蓋不是很好,但是精氣神還挺好的。昨天我們出發前,他還自告奮勇地給人家理草坪。” 曾喬儀想,她想象不出父親曾經的威風,正如愛立想不到他如今的衰老一樣。 愛立立即從書包里拿出筆來,給喬儀寫了個祛風濕的方子,“我哥哥以前腿被砸斷了,我怕他陰雨天腿不舒服,托人給他找的方子,聽說比較管用,你們那邊抓中藥方便嗎?” 曾喬儀接了過來,“還好,華人比較多,也有中醫院。”仔細看了一下,突然反應過來,顫著音問道:“姐姐,他們把你哥哥的腿砸斷了嗎?”她在報紙上有時候會看到大陸的消息,都不是很好的訊息。 愛立笑道:“不是,是塌礦了,他下去救人,沒有及時出來。”她沒說,砸斷腿的事,確實是有的,她生父就遭此厄運。 而最大的惶恐,不是來自身體上的,而是心理上的。在那十年里,多少人因為一通口頭批判.一封舉報信,就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曾喬儀見她說得輕松,以為那邊的環境并沒有她以為的嚴森,“哦,這樣啊!” 愛立笑著和她道:“現在我們搞改革開放了,喬儀,等你放暑假了,可以帶著爸爸媽媽,來大陸看看。可以住在京市,也可以去漢城,我們都有房子在。” 曾喬儀謹慎地望了一眼車上的人,附在她耳邊道:“姐姐,你忘了,爸爸以前是國黨官員,不好回的。”這個問題,在來的路上,她就問過爸爸了,爸爸是這樣回她的。 愛立微微沉默了下。 這時候前頭的錢小群問司機師傅,“同志,是不是快到了啊?” 喬儀扭頭問愛立道:“老家那邊,還稱呼同志嗎?” 愛立笑著點點頭,“是。” 余明明幫錢小群翻譯了下,司機師傅回道:“還有十分鐘,不出意外的話。” 余明明提醒大家,拿好自己的行李。 曾喬儀問道:“姐姐,你行李多嗎?我一會幫你拿,你先去機場,爸爸就等在門口呢,你一進去,他就能看到。” 而此時,機場里的曾仲才又忍不住抬手看了眼時間,發現已經是下午點鐘了,今天飛京市的飛機,是晚上7點半的,還有四個鐘頭,不知道喬儀那邊有沒有找到人? 忐忑焦慮中,曾仲才又站了起來,許是起來的太猛,險些閃了腰,又扶著椅背,緩緩坐了下來。 頭一回,曾仲才這樣清晰地認知到,他真得是老了,身上的骨頭都松了,不過是站起來,都能閃到腰。心里只盼著,這一次能看到愛立,不然下一回,他不一定有那時間了。 曾仲才伸手輕輕揉了會腰,忽然眼角余光瞥見一個穿著灰色襖子的年輕女士,在四處張望著,像是在找人一樣。 黑頭發,黃皮膚的姑娘,身上那一身略顯臃腫的衣服,并不新潮的皮鞋,隱隱都有幾分從大陸來的樣子,一手扶著腰,慢慢站了起來,又怕真是愛立,回頭看到他這副老態龍鐘的樣子會嫌棄,把手放了下來,稍微理了下衣服,才挺直了脊背,朝她走過去。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