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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My Certainty(全文完)-《她真的很難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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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領證的那一天,桐城下了一場大雪,但天是晴的。

    民政局外頭一排光禿禿的樹,枝椏上鋪著厚厚一層雪絨,  被陽光照得晃眼。

    他們十一點進去,  十一點半便出來了。江瑟坐在車上翻結婚證,  仔細看里面的照片。

    紅色的底布,白色的襯衣,經典的結婚照。

    兩人都笑得挺好看,看得出來領證領得挺開心。

    江瑟目光掃過照片里陸懷硯的脖頸,見上面干干凈凈沒有半點被抓過的痕跡,放心地挪開了眼。

    陸懷硯開著車,也沒轉頭看她,可就是知道她的小動作。

    “怕什么?掛著個印子拍照,  等我們老了還能拿出來回味一下?!?

    他是昨天下午的航班抵達桐城,在梨園街吃過晚飯陪準岳父岳母說了一小時話,  回到香樹巷兩人在浴室便胡鬧上了。

    半個月沒沾她,  這男人跟頭狼見著了肉一樣。

    江瑟被他弄得意識模糊,  等從浴室出來后才發覺他脖子多了一道抓痕。

    從前他們在對方脖子不小心弄出的痕跡,穿個高領毛衣,戴一條圍巾基本就完事兒了。

    可明天就要領證,  穿著襯衣拍照總不能裹一條不倫不類的圍巾。

    江瑟沒轍,早晨刷完牙便拿著遮瑕膏給陸懷硯涂抹。

    他倒是老神在在的,  還跟她說:“結婚證上的照片除了我們誰會看?晚上去君越吃飯時再涂都來得及?!?

    江瑟沒理他,  給他抹一層厚厚的遮瑕膏才罷休。

    遮瑕膏自然不是萬能的,  近看還是能看到點痕跡,  好在照片里看不出什么。

    車子往面館的方向開去。

    這家面館他們已經來了不下十次,兩人都生了張叫人不容易忘記的臉。老板和老板娘都識得他們,  知道今天是陸懷硯生日,又知道兩人今天領證,特地給他們加了菜。

    “你們這日子挑得好?。 崩习迥镄τf,“我家閨女也是去年的一月十六出嫁,真是有緣!”

    江瑟和陸懷硯相視一笑。

    陸懷硯溫和應了聲:“是有緣?!?

    領證的事兒,江瑟早就同家里人打過招呼。

    雖說暫時不辦婚禮,但該慶賀還是要慶賀,陸懷硯直接在君越定了個最大的包間。

    江家人全都來齊了,陸懷硯又被灌了一肚子酒。

    這頓飯吃到最后,江川和余詩英都紅了眼眶。

    江川喝的酒沒比陸懷硯少多少,他酒量一向來很好,五六十度的白酒喝一斤都面不改色的。

    但今晚,他卻是難得地有了醉意。

    一個勁兒地握著陸懷硯的手,哽著喉嚨反復說:“你要對她好,要是不想再對她好了,就把她還給我,我來對她好?!?

    江冶沒想到從來威武的老爸也會有這么一面,有點看不下去,喊來服務員給江川整了兩瓶酸奶。

    “老爸,就只是領證而已,二姐至少還要在桐城待兩年?!?

    江棠夾起塊山藥放江冶碗里,溫聲細語地說:“跟瑟瑟還要在這里住多久沒關系,等你以后當上爸爸要嫁女兒就知道了。所以小冶,好好吃你的山藥。”

    江冶皺眉盯著碗里的山藥。

    大姐故意的。

    明知道他不愛吃山藥,還故意給他整不愛吃的東西讓他閉嘴。

    咬下第一口山藥時,便聽陸懷硯鄭重地同江川承諾:“您放心,我會對她好,一直對她好。”

    江瑟坐在余詩英旁邊,聞言便垂下眼把江冶叫人送進來的酸奶打開,遞過去給江川,說:“他要是對我不好,我會打電話和您還有媽媽說,讓你們給我出氣?!?

    吃完飯回到香樹巷,陸懷硯一把抱起她放鞋柜上,問她:“真會找你爸媽告狀?”

    江瑟看他:“當然會。”

    陸懷硯說:“那要是別人欺負你了,你找不找我告狀?”

    江瑟默了默:“我不會讓別人欺負到我頭上?!?

    陸懷硯低頭含住她嘴唇:“別轉移話題?!?

    江瑟:“……”

    他喝了不少酒,唇舌和呼吸都是滾燙的。

    江瑟閉上眼和他接吻,又聽見他說:“你現在是陸太太,是我的妻子,欺負你等同于欺負我,我被人欺負了我有知情權?!?

    江瑟摟住他脖頸,輕輕“嗯”了聲:“好,要是有人欺負你了,你也要和我說。”

    陸懷硯揚眉笑一聲:“那當然,我現在是你丈夫,你不給我出氣,誰給我出氣?”

    他抱起她往臥室走,“不過現在,我們先把洞房的事兒解決了。”

    江瑟:“……”

    -

    這一年的春節,“忘川”正是改名為“富春河畔”。

    當初的“忘川”憑著口口相傳都能成為一間網紅小酒吧,“富春河畔”在江瑟的營銷下自然是更出圈了。

    不僅有了加盟店,還結合中國傳統文化推出了酒飲和不含酒精的香飲。

    富春河水流淌過大半個桐城,江瑟沒準備讓“富春河畔”離開桐城。

    每一家酒館都只會開在富春河邊。

    桐城是旅游城市,也是頗具歷史厚重感的酒鄉,影視城和舊區改造這兩個大項目展現了市政府的野心。

    她想要借這把東風把“富春河畔”打造成桐城的文化標志,讓每一個來桐城旅游的人都要慕名來富春河買一杯“富春河畔”的軟飲。

    江瑟二十七歲這一年,“富春河畔”在桐城已經有將近二十家加盟店,也是在這一年,帶著“富春河畔”logo的中式飲品正式在市場發售。

    江瑟過完二十七歲的生日便飛去了北城。

    一出候機廳便看見陸懷硯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等她,原先的兩年之約變成了三年之約,還是聚少離多的三年,他倒是沒什么不滿。

    男人依舊是一身熨帖的黑色西裝,鼻骨架一副金絲眼鏡。

    他的氣質比從前更沉穩,也更拿人。

    幾乎在江瑟望過去時,陸懷硯的目光已經轉了過來。

    兩人目光對上的瞬間,他冷淡的眉眼霎時染了點笑意,走上前接過她手里的提包,說:“餓了沒?”

    “不餓。”

    江瑟也是一身正裝,墨綠色襯衣和黑色的西裝裙。

    陸懷硯手搭上她腰時,沒忍住撇來一眼,說:“怎么又掉肉了?”

    她有一段時間因為跑酒廠的事掉肉掉得厲害,弄得陸懷硯每天都要打電話提醒她吃飯,還安排君越的大廚給她弄了個定制餐,到了飯點便叫人送過去。

    他自己忙起來其實也常常顧不得三餐,去年春節,陸行秋還在江瑟面前告狀,要江瑟管管他吃飯不定時的毛病。

    江瑟聞言望了陸懷硯一眼,一眼便撞入他意味深長的目光里。

    那目光江瑟怎么不懂?

    她在定時吃飯這問題上,可比他還要差,是五十步笑百步里的百步,半斤八兩里的八兩。

    江瑟溫聲和氣地應下,之后陸懷硯打來電話提醒江瑟吃飯時,她都要先問一句:“你的那份午飯/晚飯呢?”

    兩人于是隔著電話安安靜靜地吃飯。

    江瑟掉的那些肉花了幾個月時間慢慢養了回來。

    這次見面也就比上回見面掉了一斤。

    “就掉了一斤?!彼蠈嵔淮?。

    陸懷硯看著她眼瞼下的黑眼圈,說:“婚禮的籌備交給我,你最近好好休息?!?

    江瑟“嗯”了聲:“淺淺過幾天回來,我答應了婚禮的會場由她來設計。”

    郭淺去年在紐約成立了一家工作室,在岑明淑的介紹下,接了幾筆大單子,有一間雕塑館的設計今年年初還拿了獎,在紐約的建筑界也算是嶄露頭角了。

    婚禮定在九月十七。

    四年前的這一日,江瑟離開北城回到了桐城,也是這一日,陸懷硯推開了“忘川”的木門,朝她走去。

    婚禮的舉辦地江瑟選在城郊的那座小莊園。

    這莊園從前是韓茵名下的,江瑟與陸懷硯領證那一年,韓茵大手一揮把一整座莊園作為結婚禮物送給了江瑟,如今成了江瑟的產業。

    往年的九月,北城的天氣熱得不饒人,但今天的天氣好得不像話。

    受邀參加婚禮的賓客不算多,江瑟同陸懷硯親自擬的名單,不該來的人一個都沒邀請。陸進宗、岑明宏還有季云意都不在受邀名單里。

    岑家就只來了岑明淑、岑禮還有岑喻。

    作為親家,江家人倒是全都來了,陸行秋提前一日把江家人從桐城接來,安頓在陸家老宅。

    斜陽照水的黃昏,江瑟挽著江川的手臂,在交響樂團演奏的那一曲《月光》里,緩緩走向陸懷硯。

    江川把江瑟左手交給陸懷硯的那一瞬間,甭說江川和余詩英,就連江冶那小子都悄悄紅了眼眶。

    江瑟眼眶有些發熱,她垂了垂眼,再抬眼時,眸子里的水霧已經散去。

    她與陸懷硯在滿座高朋的祝福里,伴著落日余霞與明月清風,交換了婚戒。

    婚戒上頭的藍鉆閃耀著蔚藍的光,總叫江瑟想起幼時落水那日的天空。

    戒托背面刻著一句英文:my  certainty。

    入夜后的婚宴熱鬧非凡,莊園的臥室都用來招待遠道而來的賓客,婚宴結束后,江瑟與陸懷硯打道回了臨江的別墅。

    江瑟到了地方便徑直走進浴室,一動不動地泡在浴缸里。

    陸懷硯看著她問:“今晚還有力氣嗎?”

    “沒力氣了,”江瑟閉著眼說,“陸懷硯,結個婚好累?!?

    陸懷硯踏入浴缸,將她抱入懷里,親了親她濕漉漉的臉,說:“嗯,就只累這么一次?!?

    江瑟抬了抬眼睫,“但是也很開心。”

    “還能不開心么?”陸懷硯順著臉頰親她嘴唇,“想去哪里度蜜月?我把整個十二月騰出來,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我們去個暖和點的地方,不下雪,能看到海和白沙灘。”

    “行?!?

    最后的蜜月地定在了佛羅里達。

    十二月的佛州沒有下雪,氣候宜人得連空氣都仿佛彌漫著柑橘的香氣。

    他們開著敞篷車,沿著海岸線從西棕櫚灘開到邁阿密的南沙灘,又從邁阿密沿著一號公路開到西樵島。

    一號公路的這一截路就建在海上,細細長長一條,來往的車輛都開得很慢,目光往左右一看全是一望無際的海水。

    海天一色,深邃而澄澈的藍看得人心頭泛軟。

    這座地處美國最南端的島嶼也叫做落日的故鄉,兩人抵達一號公路的盡頭時已經是傍晚,江瑟換上沙灘鞋,戴著一頂草帽到馬洛里廣場看日落。

    陸懷硯給她端來一杯雞尾酒,說:“在這里看日落不能沒有雞尾酒。”

    酒杯里沉著薄荷葉和青檸檬,江瑟看一眼便道:“mojito?”

    “嗯,酒吧老板說,這是海明威最愛喝的雞尾酒?!?

    海明威的故居就在西樵島,是許多人來這里必要打卡的地方。江瑟沒準備去參觀海明威的故居,倒是帶了一本《流動的盛宴》。

    接過掛著白霜的酒杯,她輕輕抿了一口,入口的酒液清爽得像夏天的傍晚,酸酸甜甜,氣泡從唇腔蔓延至心臟,是一種令人微醺的甜蜜。

    夜里海島的氣溫依舊是溫暖的。

    江瑟喝了兩杯雞尾酒,吃了古巴風味的特色烤魚,又拉著陸懷硯坐在沙灘看黑夜里的大西洋。

    她窩在陸懷硯懷里說:“剛你去給我續酒時,有個中美混血的小女孩兒跑過來問我是不是中國來的公主,非要和我拍照。”

    “公主?”陸懷硯笑,“嗯,沒說錯,的確是公主。”

    “我跟她說我不是中國來的princess,我是中國來的queen?!苯蜃煨α藥茁?,“我還跟她說做queen比做princess要酷多了?!?

    她說著便閉上眼感受溫柔的海風:“陸懷硯,我們要個孩子吧?!?

    陸懷硯微微怔了下,很快又“嗯”了聲:“好?!?

    因為江瑟臨時起意的決定,陸懷硯帶來的套一半沒拆封。

    當年余詩英懷江棠時花了差不多半年的時間才順利懷上,季云意也是調理了差不多一年才懷上岑禮。

    江瑟以為就算沒再做任何安全措施,她也要等個一年半載才會有消息。

    結果陸懷硯剛過完三十二歲生日沒多久,她就驗出了兩條杠。

    那會已經二月下旬,離除夕沒幾天了。江瑟沒經驗,也不知道剛懷孕時有什么注意事項,想了想便給余詩英撥了個電話。

    那一年的除夕,余詩英同江川在北城過的,來的時候帶了七八壇腌漬好的酸梅。直到江瑟順利過了頭三個月,才啟程回桐城。

    兩人一走,佟伯和張嬸便被陸懷硯接到瑞都華府,接替江川同余詩英照顧江瑟的日常。

    “岑禮說佟伯和張嬸十分想念你,干脆便讓他們提前退休。”

    退休后兩位老人自然是自由了,想去哪兒都成。

    江瑟是他們照顧大的,當初若不是身不由己,佟伯和張嬸早就跟著她去桐城了。

    江瑟這一胎懷得不算辛苦,除了最初幾個月有輕微的孕吐,沒別的不適。

    反倒是卸了貨之后,因為荷爾蒙的問題,有些產后抑郁的跡象。

    天一黑便會紅眼眶,總有想哭的沖動。

    她習慣了隱忍,當初那么嚴重的心理疾病,全靠吃藥看醫生慢慢熬過去,把自己治好。

    這一次癥狀輕很多,但她沒忍,情緒一上來便要找陸懷硯哄。

    陸懷硯哄完,來照顧她坐月子的余詩英哄。

    余詩英哄完,還有從小照顧她長大的張嬸哄。

    像是把從前的委屈一氣兒發泄出來。

    出了月子,荷爾蒙漸漸恢復正常,那些抑郁的情緒終于散去。

    那天的北城雪大如席。

    江瑟從床上下來,站在窗邊看了好半晌雪,接著便對陸懷硯說:“去把小蘋果抱過來,我想抱抱他?!?

    小蘋果大名陸清讓,因為預產期在平安夜那日,還沒出生便有了這么個可愛的小名。

    江瑟坐月子這一整月,除了喂奶幾乎沒抱過小蘋果。

    抑郁情緒特別嚴重的時候,她會想自己是不是不該生這個孩子。

    孩子是她決定要生的,有這樣的念頭對小蘋果實在是不公平,怕那些不好的情緒叫他感知到,江瑟很少抱他。

    孩子還沒出生的時候,陸行秋便給母子倆選好了專門的育兒師和營養師。有外婆、奶奶、育兒專家、張嬸和親爸陸懷硯在,小蘋果其實不缺人照顧,但他格外黏江瑟。

    吃完奶,陸懷硯要抱起他給他拍奶嗝,立馬便會癟嘴。

    可一放回媽媽懷里,嘴又不癟了。

    陸懷硯怕江瑟累著了,把她從窗邊抱起來放回床上,說:“他這會有外婆和奶奶陪著玩兒,你要是累,先睡一覺我再抱他過來?!?

    江瑟望了望他。

    他這一個月瘦了不少,小蘋果餓得快,隔兩三小時便要喝奶,怕影響她休息,每回小蘋果喝完奶他都會把孩子抱回嬰兒房,拍奶嗝換尿布哄睡,幾乎一整晚都沒法睡。

    小蘋果第二黏的人就是陸懷硯。

    明明他爸沒外婆和張嬸那么和藹可親,但就是愛他爸抱。

    江瑟也愛陸懷硯抱,不管是小時候,還是現在。

    這男人總能給她帶來一種很特殊的安穩感。

    陸懷硯被她這樣看著,沒忍住親了親她嘴,說:“想要我再抱一會?”

    “嗯?!?

    陸懷硯笑:“小蘋果討抱的模樣同他媽還挺像?!?

    江瑟:“……”

    兩人膩歪了十來分鐘,江瑟推了推陸懷硯,“你去把他抱過來,我想看他?!?

    小蘋果在嬰兒房和外婆、奶奶玩著撥浪鼓呢,被陸懷硯抱過來時,表情有點委屈,可一到江瑟懷里,又眉開眼笑了。

    “臭小子?!标憫殉幋链了镁o緊的拳頭,好笑道,“都說了是帶你來找媽媽,委屈什么?”

    小家伙拳頭明明握得很緊,可陸懷硯手指伸過去時,他也不知怎么就松開了拳頭,緊緊握住他爸的食指。

    陸懷硯睨江瑟:“這點也同你挺像?!?

    江瑟知他是在笑她百日宴時的事,瞅他一眼不吱聲,很快又將目光挪向懷里的小寶寶。

    因為抱得少,她的姿勢甚至都沒陸懷硯嫻熟。

    但這小子躺在江瑟懷里的神態,跟江瑟躺在陸懷硯懷里的神態一模一樣。

    江瑟細細打量他眉眼,說:“他怎么……變得這么漂亮了?”明明出生那會長得像只皮猴。

    陸懷硯低笑一聲:“我跟你的孩子,能不漂亮嗎?他外婆和奶奶經常看他看到挪不開眼?!?

    小家伙是真的生得好看,眉眼鼻子隨了陸懷硯,臉型和嘴巴又隨了江瑟。

    雖然是迷之自信的發言,但江瑟沒反駁。

    她和陸懷硯的孩子,的確是好看。

    她彎了下唇角:“今晚讓他睡我旁邊吧。”

    陸懷硯點頭:“成,要是他吵你睡覺了,我再把他送回他房間。你不知道小東西的外婆和奶奶有多喜歡陪他睡?!?

    夜里小蘋果的搖籃就放在江瑟身旁,陸懷硯躺在江瑟另一側,父子二人一左一右把她守在中間。

    半夜喂完奶,陸懷硯輕車熟路地把奶巾搭在肩膀,把陸清讓豎著抱起,給他拍背。

    小東西脖頸很軟,小腦袋枕在陸懷硯肩膀,沾著奶沫的小嘴微微張開,眼睛半瞇不瞇的,一副很享受的模樣,沒一會兒便打出一個長嗝。

    江瑟躺在床上靜靜看著父子兩人,在陸懷硯把陸清讓放回搖籃時,冷不丁說:“陸懷硯,你親親我?!?

    陸懷硯動作一頓,扯下肩上沾了點奶漬的奶巾,側身親吻她。

    親完又聽她說:“明天還讓陸清讓陪我們睡。”

    陸懷硯隱忍地咬了咬她舌尖,說:“好?!?

    陸清讓八個月大時,江瑟斷了母乳。

    她與陸懷硯都忙,帶孩子的事兒能交給專業人士便交給專業人士。比方說陸清讓吃的東西便是由專門的營養專家準備,再由育兒師喂養。

    但兩人每日都會騰出專門的親子時間陪陸清讓,給他念書陪他玩游戲聽音樂逗伽羅。

    陸清讓滿兩周歲便被陸懷硯送去了幼兒園。

    意外就是在這一年來的,江瑟又懷孕了。

    她從沒想考慮過生二胎的事兒,至少現在不想。

    陸懷硯更是沒打算要第二個孩子,雖然他從來不說,但江瑟產后那一個月的抑郁叫他到現在都心有余悸。

    結果也不知是他們的陸清顏認定了要他們做父母,還是老天看不慣他們太過縱欲,總之在用了套的情況下,江瑟還是懷了孕。

    好在陸清顏比陸清讓還要乖,江瑟連孕反都沒有,孕中期還能精神抖擻地桐城、北城兩地跑。

    這一次卸貨后,她幾乎沒什么產后抑郁的癥狀。

    陸清顏從出生的第一日就睡她身側,小姑娘那張臉活脫脫是第二個陸懷硯,就連接生的醫生和護士都在說,就沒見過一出生就這么漂亮的小嬰孩。

    跟她哥哥那小暖男的性格不一樣,陸清顏打小就高冷,平時也就她哥陸清讓能叫她粘一下。

    陸懷硯就算有一顆想做女兒奴的心,也沒有那個命,他閨女壓根兒不需要。

    兩個孩子帶起來都特別省心,省心到江瑟夜里睡覺都不由要問陸懷硯:“你說他們是不是要把所有的不省心留到叛逆期一口氣還給我們?”

    陸懷硯聽得好笑,翻過身咬她耳垂:“就不能是因為我們當父母當得很好?”

    江瑟愣了下:“我們很好嗎?”她從前一直很擔心自己當不好一個母親的角色。

    陸懷硯說:“當然好,明天你問問兄妹倆要不要換對父母?!?

    說話間,他開始脫江瑟身上的睡裙,同時從床頭柜里拿出個套。

    江瑟看一眼他手上的東西。

    陸清顏出生后陸懷硯便去做了結扎手術,但兩人同房時,這男人依然要用套。

    他不想再有任何意外。

    第二天是周六,江瑟睡到快九點才起床。

    下床時,她腰還很酸。

    樓下靜悄悄的,江瑟捧著杯溫水,慢悠悠地下樓梯,朝游戲房走去。

    果然,陸懷硯帶著兩娃一狗躲在了游戲房。

    男人拿著平板坐在墊子上回電郵,陸清讓、陸清顏還有伽羅趴在地上翻看相簿。

    三歲的陸清顏指著上頭一張老照片,語氣猶疑地問她爸:“媽媽真的那么早就看中爸爸你了?她那時候連頭發和牙齒都沒有。”

    江瑟:“……”

    陸懷硯氣定神閑地回答:“當然是真的。”

    他說這話時,眼睛都沒從平板里挪開,直到門口光影一動,才掀眸望過去。

    兩人目光對上。

    陸懷硯清雋的眉眼被光打上一層暖調,他笑一笑,下頜朝游戲房門口一抬:“喏,媽媽來了。你們不信的話,親自去問媽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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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座地處美國最南端的島嶼也叫做落日的故鄉,兩人抵達一號公路的盡頭時已經是傍晚,江瑟換上沙灘鞋,戴著一頂草帽到馬洛里廣場看日落。

    陸懷硯給她端來一杯雞尾酒,說:“在這里看日落不能沒有雞尾酒?!?

    酒杯里沉著薄荷葉和青檸檬,江瑟看一眼便道:“mojito?”

    “嗯,酒吧老板說,這是海明威最愛喝的雞尾酒。”

    海明威的故居就在西樵島,是許多人來這里必要打卡的地方。江瑟沒準備去參觀海明威的故居,倒是帶了一本《流動的盛宴》。

    接過掛著白霜的酒杯,她輕輕抿了一口,入口的酒液清爽得像夏天的傍晚,酸酸甜甜,氣泡從唇腔蔓延至心臟,是一種令人微醺的甜蜜。

    夜里海島的氣溫依舊是溫暖的。

    江瑟喝了兩杯雞尾酒,吃了古巴風味的特色烤魚,又拉著陸懷硯坐在沙灘看黑夜里的大西洋。

    她窩在陸懷硯懷里說:“剛你去給我續酒時,有個中美混血的小女孩兒跑過來問我是不是中國來的公主,非要和我拍照?!?

    “公主?”陸懷硯笑,“嗯,沒說錯,的確是公主。”

    “我跟她說我不是中國來的princess,我是中國來的queen。”江瑟抿嘴笑了幾聲,“我還跟她說做queen比做princess要酷多了。”

    她說著便閉上眼感受溫柔的海風:“陸懷硯,我們要個孩子吧?!?

    陸懷硯微微怔了下,很快又“嗯”了聲:“好。”

    因為江瑟臨時起意的決定,陸懷硯帶來的套一半沒拆封。

    當年余詩英懷江棠時花了差不多半年的時間才順利懷上,季云意也是調理了差不多一年才懷上岑禮。

    江瑟以為就算沒再做任何安全措施,她也要等個一年半載才會有消息。

    結果陸懷硯剛過完三十二歲生日沒多久,她就驗出了兩條杠。

    那會已經二月下旬,離除夕沒幾天了。江瑟沒經驗,也不知道剛懷孕時有什么注意事項,想了想便給余詩英撥了個電話。

    那一年的除夕,余詩英同江川在北城過的,來的時候帶了七八壇腌漬好的酸梅。直到江瑟順利過了頭三個月,才啟程回桐城。

    兩人一走,佟伯和張嬸便被陸懷硯接到瑞都華府,接替江川同余詩英照顧江瑟的日常。

    “岑禮說佟伯和張嬸十分想念你,干脆便讓他們提前退休?!?

    退休后兩位老人自然是自由了,想去哪兒都成。

    江瑟是他們照顧大的,當初若不是身不由己,佟伯和張嬸早就跟著她去桐城了。

    江瑟這一胎懷得不算辛苦,除了最初幾個月有輕微的孕吐,沒別的不適。

    反倒是卸了貨之后,因為荷爾蒙的問題,有些產后抑郁的跡象。

    天一黑便會紅眼眶,總有想哭的沖動。

    她習慣了隱忍,當初那么嚴重的心理疾病,全靠吃藥看醫生慢慢熬過去,把自己治好。

    這一次癥狀輕很多,但她沒忍,情緒一上來便要找陸懷硯哄。

    陸懷硯哄完,來照顧她坐月子的余詩英哄。

    余詩英哄完,還有從小照顧她長大的張嬸哄。

    像是把從前的委屈一氣兒發泄出來。

    出了月子,荷爾蒙漸漸恢復正常,那些抑郁的情緒終于散去。

    那天的北城雪大如席。

    江瑟從床上下來,站在窗邊看了好半晌雪,接著便對陸懷硯說:“去把小蘋果抱過來,我想抱抱他。”

    小蘋果大名陸清讓,因為預產期在平安夜那日,還沒出生便有了這么個可愛的小名。

    江瑟坐月子這一整月,除了喂奶幾乎沒抱過小蘋果。

    抑郁情緒特別嚴重的時候,她會想自己是不是不該生這個孩子。

    孩子是她決定要生的,有這樣的念頭對小蘋果實在是不公平,怕那些不好的情緒叫他感知到,江瑟很少抱他。

    孩子還沒出生的時候,陸行秋便給母子倆選好了專門的育兒師和營養師。有外婆、奶奶、育兒專家、張嬸和親爸陸懷硯在,小蘋果其實不缺人照顧,但他格外黏江瑟。

    吃完奶,陸懷硯要抱起他給他拍奶嗝,立馬便會癟嘴。

    可一放回媽媽懷里,嘴又不癟了。

    陸懷硯怕江瑟累著了,把她從窗邊抱起來放回床上,說:“他這會有外婆和奶奶陪著玩兒,你要是累,先睡一覺我再抱他過來?!?

    江瑟望了望他。

    他這一個月瘦了不少,小蘋果餓得快,隔兩三小時便要喝奶,怕影響她休息,每回小蘋果喝完奶他都會把孩子抱回嬰兒房,拍奶嗝換尿布哄睡,幾乎一整晚都沒法睡。

    小蘋果第二黏的人就是陸懷硯。

    明明他爸沒外婆和張嬸那么和藹可親,但就是愛他爸抱。

    江瑟也愛陸懷硯抱,不管是小時候,還是現在。

    這男人總能給她帶來一種很特殊的安穩感。

    陸懷硯被她這樣看著,沒忍住親了親她嘴,說:“想要我再抱一會?”

    “嗯?!?

    陸懷硯笑:“小蘋果討抱的模樣同他媽還挺像?!?

    江瑟:“……”

    兩人膩歪了十來分鐘,江瑟推了推陸懷硯,“你去把他抱過來,我想看他?!?

    小蘋果在嬰兒房和外婆、奶奶玩著撥浪鼓呢,被陸懷硯抱過來時,表情有點委屈,可一到江瑟懷里,又眉開眼笑了。

    “臭小子。”陸懷硯戳戳他攥得緊緊的拳頭,好笑道,“都說了是帶你來找媽媽,委屈什么?”

    小家伙拳頭明明握得很緊,可陸懷硯手指伸過去時,他也不知怎么就松開了拳頭,緊緊握住他爸的食指。

    陸懷硯睨江瑟:“這點也同你挺像?!?

    江瑟知他是在笑她百日宴時的事,瞅他一眼不吱聲,很快又將目光挪向懷里的小寶寶。

    因為抱得少,她的姿勢甚至都沒陸懷硯嫻熟。

    但這小子躺在江瑟懷里的神態,跟江瑟躺在陸懷硯懷里的神態一模一樣。

    江瑟細細打量他眉眼,說:“他怎么……變得這么漂亮了?”明明出生那會長得像只皮猴。

    陸懷硯低笑一聲:“我跟你的孩子,能不漂亮嗎?他外婆和奶奶經??此吹脚膊婚_眼?!?

    小家伙是真的生得好看,眉眼鼻子隨了陸懷硯,臉型和嘴巴又隨了江瑟。

    雖然是迷之自信的發言,但江瑟沒反駁。

    她和陸懷硯的孩子,的確是好看。

    她彎了下唇角:“今晚讓他睡我旁邊吧。”

    陸懷硯點頭:“成,要是他吵你睡覺了,我再把他送回他房間。你不知道小東西的外婆和奶奶有多喜歡陪他睡。”

    夜里小蘋果的搖籃就放在江瑟身旁,陸懷硯躺在江瑟另一側,父子二人一左一右把她守在中間。

    半夜喂完奶,陸懷硯輕車熟路地把奶巾搭在肩膀,把陸清讓豎著抱起,給他拍背。

    小東西脖頸很軟,小腦袋枕在陸懷硯肩膀,沾著奶沫的小嘴微微張開,眼睛半瞇不瞇的,一副很享受的模樣,沒一會兒便打出一個長嗝。

    江瑟躺在床上靜靜看著父子兩人,在陸懷硯把陸清讓放回搖籃時,冷不丁說:“陸懷硯,你親親我?!?

    陸懷硯動作一頓,扯下肩上沾了點奶漬的奶巾,側身親吻她。

    親完又聽她說:“明天還讓陸清讓陪我們睡?!?

    陸懷硯隱忍地咬了咬她舌尖,說:“好?!?

    陸清讓八個月大時,江瑟斷了母乳。

    她與陸懷硯都忙,帶孩子的事兒能交給專業人士便交給專業人士。比方說陸清讓吃的東西便是由專門的營養專家準備,再由育兒師喂養。

    但兩人每日都會騰出專門的親子時間陪陸清讓,給他念書陪他玩游戲聽音樂逗伽羅。

    陸清讓滿兩周歲便被陸懷硯送去了幼兒園。

    意外就是在這一年來的,江瑟又懷孕了。

    她從沒想考慮過生二胎的事兒,至少現在不想。

    陸懷硯更是沒打算要第二個孩子,雖然他從來不說,但江瑟產后那一個月的抑郁叫他到現在都心有余悸。

    結果也不知是他們的陸清顏認定了要他們做父母,還是老天看不慣他們太過縱欲,總之在用了套的情況下,江瑟還是懷了孕。

    好在陸清顏比陸清讓還要乖,江瑟連孕反都沒有,孕中期還能精神抖擻地桐城、北城兩地跑。

    這一次卸貨后,她幾乎沒什么產后抑郁的癥狀。

    陸清顏從出生的第一日就睡她身側,小姑娘那張臉活脫脫是第二個陸懷硯,就連接生的醫生和護士都在說,就沒見過一出生就這么漂亮的小嬰孩。

    跟她哥哥那小暖男的性格不一樣,陸清顏打小就高冷,平時也就她哥陸清讓能叫她粘一下。

    陸懷硯就算有一顆想做女兒奴的心,也沒有那個命,他閨女壓根兒不需要。

    兩個孩子帶起來都特別省心,省心到江瑟夜里睡覺都不由要問陸懷硯:“你說他們是不是要把所有的不省心留到叛逆期一口氣還給我們?”

    陸懷硯聽得好笑,翻過身咬她耳垂:“就不能是因為我們當父母當得很好?”

    江瑟愣了下:“我們很好嗎?”她從前一直很擔心自己當不好一個母親的角色。

    陸懷硯說:“當然好,明天你問問兄妹倆要不要換對父母?!?

    說話間,他開始脫江瑟身上的睡裙,同時從床頭柜里拿出個套。

    江瑟看一眼他手上的東西。

    陸清顏出生后陸懷硯便去做了結扎手術,但兩人同房時,這男人依然要用套。

    他不想再有任何意外。

    第二天是周六,江瑟睡到快九點才起床。

    下床時,她腰還很酸。

    樓下靜悄悄的,江瑟捧著杯溫水,慢悠悠地下樓梯,朝游戲房走去。

    果然,陸懷硯帶著兩娃一狗躲在了游戲房。

    男人拿著平板坐在墊子上回電郵,陸清讓、陸清顏還有伽羅趴在地上翻看相簿。

    三歲的陸清顏指著上頭一張老照片,語氣猶疑地問她爸:“媽媽真的那么早就看中爸爸你了?她那時候連頭發和牙齒都沒有。”

    江瑟:“……”

    陸懷硯氣定神閑地回答:“當然是真的?!?

    他說這話時,眼睛都沒從平板里挪開,直到門口光影一動,才掀眸望過去。

    兩人目光對上。

    陸懷硯清雋的眉眼被光打上一層暖調,他笑一笑,下頜朝游戲房門口一抬:“喏,媽媽來了。你們不信的話,親自去問媽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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