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 失手(七)-《小樓珠玉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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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真相會令人心碎,有的真相會讓人感動,但掩蓋真相的人,善意也好,惡念也罷,老夫以為終會遭上反噬,只因掩蓋真相,實是作賤人心,故老夫生平最容不得欺瞞,無論對方出于何種目的…”
此時兵衛提酒而來,秦初官接過酒壺,揮手示意兵衛退去,旋即將酒斟滿,連飲三杯,接著又道,“午時來會,聽得你說家甥害了蕭家之人,老夫立馬趕回質問,才知金賢侄所言不虛,老夫是為承認安家滅門之禍,是因趙永安而起……
唉,但又能如何?計經海勾結楚南風、洛逍遙師徒二人,去了賀州金烏寨,將你父親金勝華脅持到莫忘島,在得知“負情蠱”之毒生下孩子后,方可解去毒性,洛逍遙一怒之下,便將你父親殺死…但他事前知曉那明無和尚的經文可解‘負情蠱’,如此做為,你可知原因何在?”
計金玉心頭有萬千反斥秦初官的言語,終無法出言斥喝,拼盡全力作喊,卻只得喉結‘嗚嗚’悶聲,無法反駁之下,竟掙扎得滿頭大汗。
秦初官視若未睹,嘆道,“計經海偽君子之輩,想有大仁大義之形象,不便殺你生父,洛逍遙為感其相助之恩,借機下了殺手除去你生父,其真正目的就是使你生母重新接納計經海。”
秦初官將酒斟滿,飲了一杯,又道,“要說你父母雙親…,唉,當算是孽緣,當年你父親投身南唐軍旅,遇上你母親,驚為天人,愛之不能,竟下了‘負情蠱’將她擄去,而此蠱毒當時無人可知解法,你外公愛女心切,不敢殺你父親,在你將及兩歲之時,將你從父母身邊盜走…”
秦初官頓了一下,搖了搖頭,“你或是不為相信,但你仔細想一想,若老夫所料不差,你應是在七歲那年才為見上你母親吧?而你外公在你年幼之時,應是告訴你…你母親得了奇癥,你父親帶她去外尋醫,至于你父親何姓何名,想必也未敢言岀吧!?”
憤怒中的計金玉,如同被當頭澆了一盤冷水,秦初官這番所言,卻正是他幼年詢問外公向嘯天,父母在何處的情景。但他心中終是不信自己生父會是秦初官言中的金勝華,極力抬頭,滿臉通紅望著秦初官,‘嗚嗚’作聲,卻是想讓秦初官解開封住的脈絡,讓他開口作問。
牢中燈火光亮雖是微弱,以秦初官目力,對計金玉神色自也看了清楚,似有不忍之狀,右手抬到半空,終是放下,又道,“你父親是我師兄,且照顧過我,他為人所害,此仇我當是要報,可惜那時我只是抱丹小成,也不知你父親死去真相,但想若是你外公下手,我是無權言仇,畢竟你父親害他愛女…”
“但若是計經海此人,嘿嘿,我自是非報不可,其中原因…”秦初官頓了一下,此時用嘴對著壺口,猛然仰頭直灌,旋即直視計金玉,“計經海與你母親青梅竹馬,待你母親被你生父所擄,幾年間守在金烏山下,應是想等你母親醒來一天…
而你母親醒來之后,在金烏寨確與計經海見過一面,聽聞你母親曾勸計經海離去,原因在于你的岀世,不僅使她解了毒性,也使她為了你犧牲自己的真情…唉,她也知你生父有錯,之所以如此,只想與你一生心境無憾。
計經海當時若使離去,老夫當佩服他的真情,嘿嘿,未料這小人,恰好利用家甥害了蕭小姐的機會,慫恿楚南風師徒,將你父親擒去且殺了他,為討你母親歡心,又假仁假義認你為子,你母親本與他存有真情,我金師兄已死,為了你的心境不受傷害,她終是與計經海成了夫妻…”
計金玉聞言心神幾近潰散,奮力掙扎作言之下,終是被他短吼一聲‘啊…’,卻因此傷了內腑,嘴角鮮血直溢,
秦初官見狀眼神頓顯震驚,沉言片刻,又道,“我之所以坦言與告,是不想讓你死了不明不白,今日正值中秋佳節,你也好下去與你生身父親一聚,問明言由,你當不會認錯他,要知你的容顏,除了眼睛與你母親相近之處,余處無一不似你生父金勝華…”
計金玉眼前浮現出計經海、向素素的容顏,但覺如秦初官所言,除了雙眼與母親向素素相似之外,卻是尋不出自身有一處與計經海相似,腦海頓然一片混亂,悲恨難當,又是極力嘶吼一聲,熱淚奪眶而出。
秦初官將酒壺隨手一扔,站起身形,“我已說過,是本不欲殺你,可惜…”
話未講完,一道聲音響起,“秦供奉,此人是何身份?所犯律法因何?為何未見案錄?”
計金玉恍惚中只見一位青衣老者行到了秦初官面前,又聽秦初官言道,“回稟周先生,此人是為劫取狩犬案犯…”
“哦?!若是如此,此人應在宿衛司才對,何以會在此處?”
“得我護衛府助力,才為奪回狩犬,此功勞不應為宿衛司所獨有,而屬下認為,劫匪并非宿衛司所言的丐幫,想查…”
“放肆,你只是奉命行事的武夫而己,誰與你審案的權變?嗯…”
“屬下知罪,那屬下就將他送去宿衛司…”
“不必了,此人由我使人送去,你且退下吧……”
來人正是周童,計金玉與他自不熟悉,更不知他二人是演戲欺他,茫茫然之間,腦中又想著秦初官的言語,卻不覺秦初官已是離去。
隨著鐵鏈聲響,牢門打開,計金玉只覺手少陰、足少陰經絡氣血一暢,胸中惡氣難抑,大喊一聲,坐身而起,舉目四望,不見秦初官身影,徒然一驚,心神回轉七分,望向周童,“先生是為何人?秦初官那惡賊呢?”
周童問道,“聽聞你是劫取狩犬的匪徒?看你年紀輕輕,豐神秀逸,應是岀自大家名門,何以會做此卑下之事?”
計金玉捂著胸口站起,但氣極攻心傷了內腑,未及站定,便覺頭重腳輕,雙膝一軟,竟是倒下。
周童蹲身而下,握住計金玉掌心,一股氣機從手少陰心經輸入,就在計金玉心氣一振之時,周童收手回來,神色詫異道,“老夫探你武學氣機,像是身懷‘怒劍’向先生的‘太始心經’絕學,你與向先生是何關系?”
計金玉終是涉世不深,心境大亂中見周童解了自己啞穴,又聽得他對自己外公大是尊敬,坐身而起,應道,“小可是他老人家的外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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