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九針 股權(quán)-《天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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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叔夜沒有動手泡茶的意思。
霍綰兒只好自己泡了茶。
林叔夜就像一個客人一樣,接過茶,呡了一口。
京師人口百萬,喝水用水都成問題,普通人家喝的井水都帶著一點苦澀味,但這一杯茶卻跟之前完全不同。
“換水了。”不算寒暄,這是林叔夜進來后的第一句話。
霍綰兒微微皺眉,察覺到眼前人態(tài)度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這種變化是她沒預料到的,卻還是接了口:“玉泉山上的水,今兒個我也是第一次喝。”
“誰送姑娘的?”林叔夜忽然敏銳了起來。
霍綰兒出身低微,本身并不是非常懂得享受的人,甚至不會在享受上花費太多精神,雖然她多智深慧,但成長期形成的習性是一個人終身無法改變的。
霍綰兒忽然就猜到了林叔夜變化的根由。
“你見過陳子峰了?”
“嗯。”
“他跟你說什么了?”
“姑娘覺得他會跟我說什么?”
霍綰兒眉頭一皺:“我今天心情雖然好了些,但也不想跟你打機鋒。”
“姑娘為什么心情好了些?”
霍綰兒眉頭才松開些又重新鎖起:“林叔夜!有什么話你直接說!不要在我這里發(fā)癲!”
“好,那我直說了。”林叔夜放下茶杯:“廣州的純陽觀,買了凰浦百之其十的股子,這事的背后其實是陳子峰。我舅舅入了他的局,被奪了百之二十的股子。黃謀的百之十五,也被陳子峰奪了。也就是說,現(xiàn)在陳子峰變成凰浦最大的股東了。”
霍綰兒有些意外:“他竟然這么快就跟你攤牌了。”
林叔夜心有些涼:“原來姑娘早知道了。”
聽了這話,霍綰兒微微一驚,趕緊道:“他要買我手頭的股,我沒答應。”
“但你也沒有告訴我他已經(jīng)拿了凰浦的四成五!”林叔夜道:“霍姑娘,婚姻之事,是我負了你。或許我也沒資格要求你什么。但黃謀讓我穩(wěn)住你的時候,我卻做了讓你很生氣的選擇。我知道你會生氣,但我還是沒拖著你瞞著你,我覺得我需要待你以誠。我原本以為,就算……至少我們還能做交心的朋友,嗯,我錯了。”
屏兒在旁邊聽到有些慌亂了,她前面幾次都很適時地幫了腔,但這次不知怎么的,竟然不知如何開口。
霍綰兒的眼神也帶著些許混亂,她多智謀通機變,卻沒料到林叔夜今日的反應。
陳子峰對她說過,現(xiàn)在的形勢是她拿捏林叔夜最好的時機,因為林叔夜能否掌握住凰浦,關(guān)鍵就在自己手上。
霍綰兒一直覺得自己是很理性的,但面對精神狀態(tài)明顯處于敗落中的林叔夜,她竟開不了這個口。
在她還沒想好自己的決斷時,林叔夜已經(jīng)站起身來了,霍綰兒脫口而出:“你要走?”
“我要問的已經(jīng)問了,留在這里……還能做什么呢?”
林叔夜的腔調(diào),帶著喪氣。
在陳子峰處出來時,他只是有些傾頹,而來到這里,再確定霍綰兒真的瞞了自己,他才真正的變得喪了。
他告了辭,沒等霍綰兒回應便轉(zhuǎn)身走了,沒有走得很快,也不是故意走得很慢,只是他的精氣神似乎都被抽掉了八九分,所以每一步跨出去都顯得吃力。
霍綰兒忍不住,叫道:“你為什么就不能求我!”
林叔夜停住了腳步。
“現(xiàn)在我能幫到你!也只有我能幫到你!”她說。
林叔夜站在那里,卻沒有回頭。
霍綰兒繼續(xù)道:“海上斗繡那次,你來求我了,我也幫你了。現(xiàn)在也一樣的。”
過了好一會,似乎有風吹過?總之林叔夜的袖子是有些抖動的。
他終于回了話,卻沒有回頭:“不一樣的。”
“有什么不一樣?”
“那時候我們還不認識,但現(xiàn)在……”林叔夜好像笑了,那笑聲卻叫人覺得可憐:“那時候我們是陌生人,我卻開得了口向你求助,現(xiàn)在卻……人真是奇怪啊!”
說著他就走了,輕輕地走了,也不忘輕輕地帶上門。
他仍然用盡力氣恪守著禮貌,仍然是個彬彬君子。
霍綰兒扶著小桌子,很吃力地坐下。
分明只是一次小小的隱瞞,后果就這么嚴重么?
“屏兒,我……我錯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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