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艷骨(作者:曲渚眠) 第71節(jié)-《艷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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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兩個宮娥見是林容處置,雖被吩咐過,到底忐忑,現(xiàn)見林容這樣吩咐,雖語氣輕飄飄,只當(dāng)自己必然是要被杖斃的,一時都楞在那里,默默流出淚來。

    林容站起來,按按翠禽的手,吩咐:“叫殿內(nèi)的人都站在廊下,看著折二人受刑。”

    翠禽本還擔(dān)心這兩條人命,見林容按了按她的手,知道林容的意思,點點頭:“主子放心,奴婢有數(shù)的。”

    一時,殿內(nèi)諸人都聚在廊下觀刑,林容站了一會兒,實在看不下去,擺擺手:“先停著,等會兒再打。”

    說罷,便轉(zhuǎn)身進(jìn)了內(nèi)殿,往陸慎所在的偏殿而去,那殿內(nèi)依舊守著兩位臉生的宮娥,見著林容便齊齊跪下:“娘娘!”

    林容嗯了一聲坐在床邊,并不叫兩人起來,問:“叫殿里的人都去觀刑,你們兩怎么不去?”

    兩人只道:“陸指揮使吩咐了,此處不可片刻離人。”

    林容喔了一聲,轉(zhuǎn)頭去瞧床上的‘陸慎’。這還是林容自陸慎“身亡”后第一次認(rèn)認(rèn)真真的瞧他,那張臉已經(jīng)叫燒毀了,全然瞧不出面貌來,衣裳已經(jīng)叫人重新?lián)Q過了,是一身不常見的赭紅色團(tuán)龍紋常服。

    林容默默瞧了一會兒,道:“他是極不喜歡紅色衣裳的,你們?nèi)ネ膺吜砣∫惶讈恚嫠麚Q上。”

    兩名宮娥應(yīng)了,悄聲往殿外走去。

    等得人走遠(yuǎn)些,林容這才解開那人的衣衫,雖則已經(jīng)□□日了,胸前的傷口已經(jīng)有些腐爛,瞧不出本來面目來,并不能分辨出來。只那肩膀上的傷口,分明是刀傷,并不是舊年間的箭傷。

    她坐在那里,終是十分確定這具尸體并不是陸慎,幾乎叫氣得全身發(fā)抖,陸慎那狗東西怎么敢做出這樣的事來,生死之事,也做兒戲?又想,倘若這自己此前細(xì)細(xì)查看一番,便早就知道真相了。偏偏不敢瞧,不忍瞧,一個錯漏百出的局,偏把自己騙了過去。

    她幾乎想立刻站起來,把沉硯叫來質(zhì)問:“你主子現(xiàn)在在哪兒?”

    只是,她到底忍住,舌頭抵在牙間,幾乎叫咬出血來,心里萬分的憤憤,低聲道:“很好,陸慎,你既然這么想死,那么能不能活過來,也并不是你自己說了就能算的了。”

    不多時,那兩名宮娥已是取了衣裳回來,林容已站在窗前,臉色又恢復(fù)了平靜,淡淡吩咐:“替他換上吧,再另外端了水進(jìn)來,擦一擦。”

    說罷,便仿佛耗盡了力氣,緩緩朝著殿外而去。

    午膳未到,老姑奶奶便又進(jìn)宮來,先宣了太醫(yī)來,問過林容的脈案,這才拍拍她的手:“你可要萬分保重啊!”

    說著,便命人抬了奏折進(jìn)來,陪林容一份兒一份兒慢慢瞧著,那些奏折多數(shù)大臣已經(jīng)寫好了票擬,大差不差的。

    不知怎的,往日里林容看著這些奏折,只覺得心里沒底,下筆批示也是猶猶豫豫,今日卻全然沒有這種感覺,又或許是知道陸慎還活著,就算做不好,總不至于在這波蘭詭譎的朝局的,失了性命。

    她倒是敢下筆了,一連批了數(shù)本,多了三分從容。惹得老姑奶奶笑著沖她點頭,道:“你很該這樣,這折子里的事,說起來是千鈞萬鈞的國家大事,論起來也不過是咱們陸家的家事罷了。處置這些事,盡管下筆就是,即便是錯了幾宗,那也無妨。”

    以國為家,林容雖不大同意這個觀念,卻也只點點頭:“謝姑祖母教誨。”

    末了,又命嬤嬤抱了阿昭來,陪著她老人家用了晚膳,三人正擱了筷子,翠禽進(jìn)來回來:“主子,慈康宮虞嬤嬤來了。”

    虞嬤嬤是老熟人了,本是老太太身邊的人,老太太去后,便在太后宮里當(dāng)差。林容聽了,立即宣她進(jìn)來,她年紀(jì)也大了,還十分硬朗,笑吟吟同林容、老姑奶奶請安,這才說明來意:“明日是郭貴太妃的壽辰,恰好是一個甲子的整壽,陛下四月里還說,宮里許久沒有喜事,便好好的辦一場才是。只太后想著,陛下到底病著,只命親近的命婦進(jìn)宮,熱鬧一番就是了。”

    林容遲疑著,倒是老姑奶奶感慨:“哎,她竟也有六十歲了,剩的老人也不多了,我倒是要去捧她的場才好。”又轉(zhuǎn)頭對林容道:“皇帝這些日子病著,你貼身服侍,也受累不少,倘若精力不濟(jì),便不去便是。自家人,沒這么多講究的。”

    林容本想拒絕,那話在嘴邊又拐了個彎兒:“姑祖母,不妨事的。我回宮以來,還沒有拜見過諸位長輩,本就失禮的。”

    老姑奶奶點點頭:“也好,早晚也是要見的。”一時又問到燈燭失火的事,那昏昏的眼睛立刻鋒利起來,命人宣了沉硯來回話,末了沉吟了一會兒,這才點他:“辦事要辦得內(nèi)緊外松,不要內(nèi)松外也松。”

    末了,又坐了一會兒,逗了逗阿昭,見小丫頭困得直點頭,這才命人擺駕出宮去。

    林容送了姑祖母到宮門口,這才回轉(zhuǎn),沐浴過了,靜靜坐在妝鏡前擦頭發(fā),忽地問翠禽:“死不知悔改的人,是不是只有等真的死了的那一天,才能安分呢?”死了的時候,隱隱覺得要是還在就好了,可知道他沒事還活著,又恨不得他去死才好呢?

    可,到底是想他死,還是想他活呢?

    翠禽茫然地啊一聲,并不知林容在說什么。

    林容搖搖頭,無力地站起來,往內(nèi)殿內(nèi)而去。阿昭睡了一會兒,此時正躺在床上,手上繞著明黃的絡(luò)子,見著林容來,忙翻身坐起來:“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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