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秘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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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合上手機,吳蘭蘭的電話到了。程一路接過來,吳蘭蘭告訴他,她已經離開南州了,謝謝團長。程一路讓她路上保重,收了線,心里卻翻起別樣的滋味。這么多年來,這是程一路自從與張曉玉結婚后,與別的女人發生的唯一一次關系。想到張曉玉,程一路心里的愧疚更重了。繼而,他突然冒出一個念頭:程小路在郵件中是不是也在暗示他,張曉玉正走在要出問題的邊緣?想到這,不禁嘆了口氣。
方浩然住在省立醫院高干病房。醫院的副院長陪著程一路進去,一進門,就看見方浩然正側坐在病床上,人是明顯地瘦了,兩腮都往里深深地凹了下去。程一路與方浩然打了招呼,方浩然看得出來很高興,一個勁地讓程一路坐。程一路就坐在床邊上,轉達了任懷航書記和王士達市長對方主席的問候。方浩然說:“你看,你這么忙,還跑來!”程一路說:“我剛才特地問了姚院長,他說你的情況不錯。這我就放心了。人哪有不生病的,好好休息,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我知道秘書長這是安慰我,我自己的病自己清楚。不過也好。正好適應適應。這些天我想了很多啊,這些年一直在官場風風雨雨的,其實沒什么大意思。回過頭來想想,平安才是最大的福。你看黃川,還有徐碩峰,就是想不通嘛!”方浩然說著望望程一路。
程一路接著道:“是啊,方主席說的是真話。”
“你看隔壁那床,住在床上的那個人昨天走了,八十多歲。他住院的時候,來看望他的人不斷。一問,都是他的學生。我以前在組織部時,也提拔了一大批干部,如今……唉,所以說官場無人情哪!”方浩然有點激動了。
姚院長趕緊讓方浩然躺下,程一路又說了幾句讓他保重的話,然后將方浩然的家屬找出來,問他們還有什么困難沒有。家屬說都解決了,唯一的困難就是病人的情緒不穩定。程一路笑笑,安慰說一定要有耐心。病人都有一些小性子,由著他。關鍵是養病。
中午姚院長招待,吃完飯,程一路打電話給齊鳴主任。齊鳴不在省城,正在外地開會。程一路又找林曉山。林曉山也不在。程一路打電話到張敏釗家去。保姆說嬸嬸被專案組叫去好多天了,一直沒有回來。程一路嘆了口氣,吩咐葉開直接回南州。陪同程一路來的政協的幾個同志,因為還有另外的事情,便留下了。
路上,葉開說:“聽說張省長就在南州?”
程一路也聽說過,但是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根據他所掌握的情況,這種可能性很小。如果中紀委真的把張敏釗留在了南州,作為一個南州市委常委、秘書長是不可能不知道的。徐碩峰目前還在南州,就雙規在原來黃川雙規的地方。其他一些處級干部也放在那里,省公安廳為此還專門增加了警力。
南州就像一片風雨飄搖的葉子,動蕩不安地懸在劍下。
晚上回到家,程一路不斷地聽到按門鈴聲。他沒有開門。按門鈴的人從外面打電話進來,他也不接。他一個人坐在書房里,后來索性關了燈。到了十點,他估摸不會再有人來了,就開燈上網。程小路又發來了郵件,告訴程一路:根據他的觀察,媽媽好像和那個教語言的老外有一些問題了。請爸爸讓媽媽回國。他一個人在澳洲,其實也行。他不想看到更不好的事情發生。
程一路仔細地把這封信看了三遍,大腦里嗡嗡直響。記得程小路在有一次的郵件中說:空間改變一切。難道是真的?現在,就在昨夜,自己被改變了。張曉玉是不是也被改變了?張曉玉在程一路的心中,一直是最最放心的那一類女人。現在她也改變了,除了空間,還有什么能解釋這一切?程一路甚至想到了那個外國語言教師,他的大腦里不停地轉動著張曉玉和語言教師的畫面。如果說以前程小路僅僅是憑著他孩子的判斷,那么這次他一定不再是孩子了,而是以一個關心著程一路的男人的身份告訴程一路這些的。
電腦的屏幕在程一路的眼前不斷地幻化,他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
沒有洗澡,程一路和衣躺下了。外面的蟲聲一聲高過一聲,仿佛一支支小棒子,不斷地叩擊在程一路的心上。這個南州的夏夜,可能與以往的任何一個夏夜一樣,到處都是寧靜與平和。可是,程一路知道,這寧靜之后正隱藏著一股巨大的危機。張敏釗、徐碩峰,還有黃川,以及一系列的處級干部,都已經被這危機吞沒了。下一個是誰?也許很多的南州干部心里都在這樣想著,這樣盤算著。任懷航要走了,在這個時刻離開,對于任懷航來說,也許是最好的選擇。如果黃川案件僅僅只到徐碩峰為止,那么南州官場的動蕩可能就會小一些;如果繼續往下,連程一路也不敢想像了。雖然程一路知道自己并沒有什么,這些年來,雖然一直行走在官場上,但他還是清廉的。可是,程一路更清楚,在外界,就是別人不說,他都知道,很多的人早已把他放到了這一幫或者那一派的行列之中。現在,張敏釗倒下了,程一路作為他的侄女婿,焉有不倒之理?只是時候不到罷了。何況作為市委常委秘書長,他一直與黃川、徐碩峰走得較近,外人不可能不對此有議論。
程一路想著,心里越來越煩。他又想到了書房里的那些卡。好在那些送卡的人,這次基本上都沒列入名單。應該處理了,不能再放著,程一路反復地想了很久,決定明天一早就讓荷花來,讓她先把卡兌了,然后再捐給希望工程。
這樣想著,程一路竟然稍稍地寬了寬心。可是,張曉玉又像個影子飄了過來。程一路想到一個詞:內憂外患。他明白兒子急著給他寫信,也是經過了慎重地考慮的。他決定聽從兒子的建議,讓張曉玉盡快回國。即使沒有什么,回國至少能防患于未然。
半夜里,外面下起了大雨。很大的雨,夾雜著雷電。每年到這個季節,南州都是多雨的。程一路的心又懸了起來,他朦朦朧朧地睡了一小會,天剛亮,他就打電話到防辦。防辦的張主任告訴他一晚上下了近兩百毫升,有些地方已經出現了洪澇。程一路讓防辦密切注意汛情,隨時向市委通報降雨情況。
荷花在接到程一路的電話后,很快就趕來了。這還是程一路第一次主動給她打電話,小姑娘激動得臉色發紅。程一路將卡交給她,然后告訴她先到這些卡上所標明的地方兌了,然后直接到希望工程辦公室,將錢全部捐給希望工程。不要留名字,別人問時,就說受人委托。荷花有些疑惑地點點頭,程一路卻已出門了。外面葉開正在等著,下了樓道,撐開傘,雨點打在傘上,發出清脆的聲響。路上,程一路看見有些地方已經積水了,而雨還在不斷地下著。
任懷航書記從省城趕了回來,緊急召開了全市防汛電話會議。防汛工作一般情況下是由**負責的,所以程一路雖然是防指的副指揮,卻不需要具體地去參與工作。開完會后,程一路回到辦公室,常振興副書記跟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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