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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九章攝政

    皇帝時隔數(shù)月再次見到章寂，竟一時無言以對，沉默了許久才哽咽道：“姨祖父臨行前一再提醒朕，朕卻疏忽了，以至于被小沈氏鉆了空子，聲名狼藉。『雅-文*言+情$首@發(fā)』朕……實在是愧對您老人家……”

    章寂聞言一愣，沒想到當(dāng)日原是提醒他防范燕王的，他卻誤會了指的是小沈氏，只是眼下不好再說什么，畢竟現(xiàn)在連累皇帝的是沈昭容，燕王卻接連拒絕了皇帝讓位的旨意，這時候說燕王居心叵測，皇帝是絕不會信的。于是章寂便道：“事已至此，后悔也無用了，不知皇上有何打算？當(dāng)真要讓位么？聽說燕王一直不肯受，只怕他是沒那份心的。皇上真要逼得緊了，倒傷了他的忠心。”

    皇帝長嘆一聲，耷拉下頭：“朕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朕的性子，您是知道的，當(dāng)初在德慶您就說過朕不適合做君王，也沒那本事東山再起，重奪帝位，只是燕王叔好意相助，才有了今天的福份。可如今看回去，朕還不如沒有這福份呢，哪怕是終老山林，一輩子做個小老百姓，也能得個清靜，說不定還有機會生兒育女，安享天倫之樂。朕自坐在這個位置上，從來沒辦成過一件好事，于國于家……都無用處，朝臣對朕失望，宗室虎視眈眈，其他人嘴上不說什么，心里也未免怪朕無能，而姨母……若不是朕坐上了皇位，心里也不會存了奢望，指望著朕能再娶沈家女為后妃，提拔沈家子為重臣，重振沈氏榮光……若不是朕未能實現(xiàn)她的夙愿，她今日也不會死不瞑目了……都是朕害了她……”說到后來，已是聲聲哽咽了。

    章寂前面還好，聽到后頭，已經(jīng)有些生氣了：“皇上理會她怎么想呢？！她要重振沈氏榮光，也要看她兄弟侄女是什么貨色！況且如今沈儒平父女已被逐出家族，壓根兒就不算沈家的人了，皇上又賞了沈家子弟進士的功名。已是對沈家的抬舉。沈氏合族都感念圣恩，只有她不滿意，不過是貪心不足罷了！她眼里哪里有什么沈家？在意的只是自己的尊榮，若不然，又怎會對沈家子弟的功名孰視無睹？！”

    皇帝又再默默流淚，章寂忍了忍氣。覺得今天還是少罵沈氏幾句的好，一來全了孫子孫女的臉面，二來也是要將話題扳回正道上，便說：“皇上感念她昔日恩情。為她傷心，也是人之常情。只是逝者已矣，皇上還當(dāng)朝前看。如今朝上爭吵多日，似乎已經(jīng)有了結(jié)論，皇上也該聽一聽臣下們的想法，這也是尊重燕王的意思。”

    皇帝抬起頭：“姨祖父說的是……讓燕王叔攝政之議？這不妥吧？朕原是要退位讓賢的。”

    “可您要讓位給燕王，燕王不肯受。又有什么法子呢？總不能讓皇位空著吧？”章寂加緊勸他，“再爭論下去，就怕宗室中有越來越多的人生出妄想來，徒生承興末年之禍！真到那時，莫說皇上安危難測，就連燕王殿下，也會成了別人的眼中釘，欲除之而后快！”

    皇帝一驚，.便感激地對章寂道：“多虧姨祖父提醒了朕，若不然，只怕朕又要辦壞了事了！”想了又想，“這樣也好，燕王叔堅不肯受皇位，但若朕求他代朕處理朝政，他從前也不是沒有做過，定不會拒絕的。就讓他暫且攝政幾年，幾年后。朕一直沒有子嗣。朝臣也習(xí)慣了燕王叔，大概不會再拒絕他登位了吧？朕到時候哪怕是跪求。也會想辦法說服燕王叔的！”

    章寂欲言又止，但還是不再勸說下去，他雖覺得皇帝沒必要讓位，但幾年后的事誰能說得準呢？徐徐圖之就是。

    三日后，皇帝便改了前議，應(yīng)眾臣所請，下旨燕王攝政，自己則安心養(yǎng)病，外頭的政事一概不理會。朝臣們部分滿意了，其余人雖仍覺得不滿，但生怕再逼急了，皇帝會索性棄了皇位，便也不再說什么。宗室中也漸漸平靜下來，往日有妄想的人都打消了念頭，只是在暗中抱怨皇帝無事生非，引得他們心癢癢，卻又忽然不干了。

    只有燕王一派，背地里懊悔不已。他們原以為皇帝態(tài)度堅決，是一定要讓位的，燕王推辭幾次，不過是要博個美名，萬萬沒想到皇帝居然改主意了！朝臣們也更贊成燕王攝政，卻沒打算將他推上皇帝的寶座。攝政自然是好事，可以手握大權(quán)，但終究沒有帝王的名份，跟從前也差不了多少，難道這一番努力就白費了嗎？真要等到燕王孫子那輩，才能真正當(dāng)家作主？那還得好幾十年呢！

    然而無論燕王等人如何懊悔，皇帝已經(jīng)下了旨意，燕王此前又百般作態(tài)，表示不愿意接受皇位，如今也不能自己拆自己的臺，只得咬牙接了旨，只等日后徐徐圖之。于是，原本紛擾多日的朝廷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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