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斬盡殺絕(上)-《斗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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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傍黑的時候,邵中元總算脫下了身上穿著的長衫掛在了屋角的衣架上,再把那頂專門拿來遮掩耳目的寬邊禮帽扣到了衣架頂上,一屁股在正屋里的椅子上跌坐下來。
打從小時候記事起,邵中元就跟著幾個大人在直隸、山東、山西一帶的大城市里來回逛游。每到一地,那些大人全都是先號幾處房子,這就打扮成各種模樣的人物上街,哪兒熱鬧就奔哪兒去。
等得回來的時候,差不離每回都能帶上個傻傻癡癡的孩子回來,繩捆索綁的扔在一旁。等那孩子清醒過來,再連打帶罵的收拾上小半年,這就把那些孩子一個個送了出去,換來些大洋、票子,立馬就分頭奔了下一處熱鬧的大城市,重新再做那原來的勾當。
rì子長了,邵中元也漸漸明白過來,自己身邊這些個大人干的就是拍花子、販賣孩子的買賣。尤其是自己親爹,就是這伙子大人里邊當頭兒的。論起配**、拍花子,連打帶罵的調教那些被弄暈了捆過來的孩子,里外全是一把手兒!
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耗子生崽兒能打洞。邵中元打小在這樣的場面下耳濡目染,才十一二歲的年紀,就已然學會了給拍花子的大人當‘媒子’——手里頭拿著吃食、玩具,逗引著那些比自己小些的孩子朝著偏街窄巷里走。等到了僻靜無人的地界,自然有拍花子的大人上來把那被吃食、玩具逗引過來的孩子迷暈了帶走!
可這世道上的事兒,從來都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也就在邵中元十六七歲的光景,他爹領著的那拍花子的一伙人終于在山西太原府遭了報應——一上街拍花子的伙計居然就能那么巧的把山西太原府四海鏢局總鏢頭的兒子給弄了回來,勾引得三代單傳的四海鏢局總鏢頭當即就發下了綠林貼,說是只要兒子能回來,情愿把鏢局里一半家當奉送!
綠林貼剛灑出去半個時辰,太原府里的城狐社鼠也就尋著了拍花子的這幫家伙藏人的地方。黑白兩道小五百號人趁夜悄沒聲地圍了拍花子的這幫家伙藏人的地界。三更時分一聲唿哨,不僅把四海鏢局總鏢頭的兒子給全須全尾地救了出來,那屋子里住著的十來號拍花子的一個都沒叫放過,全都裝在麻袋里填了老煤窯的廢礦坑!
這也就是邵中元命不該絕,夜半時分鬧肚子一個人蹲在茅房,耳聽一聲唿哨之后、眼瞅著墻頭上人影亂翻,心知道這一準兒是失了風、壞了事兒,有苦主尋上門來!情急之下,邵中元也顧不上自己親爹死活,一腦袋杵進了茅房糞堆子里面藏了足有兩個時辰,直到外頭再沒了旁的動靜,這才腳底抹油地跑了個一溜煙
擱著尋常人,親眼見著了自己親爹因為做這拍花子的缺德買賣叫人填了礦坑,心里頭多少得犯怵打顫,差不離也該尋思著自己今后是不是該改邪歸正?
可邵中元倒好,尋了個河溝洗干凈了一身大糞,扭頭就在太原府里再伸手拐帶了倆孩子換了路費,扭頭奔了山東濟南府,單打獨斗地接著干起了拍花子的營生。
從來是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母豬才啃狗尿苔,在拍花子行當里廝混了幾年,仗著祖傳缺德手藝來回折騰,邵中元身邊慢慢也聚攏了七八號同樣做著拍花子買賣的人物,場面也越做越大。到后來邵中元這幫子拍花子的人物每到一處待上幾個月后,那地界總得有幾十家叫邵中元一干人等禍害了的家宅丟了孩子哭嚎連天!
場面做大了,可邵中元倒也還算是有些記xìng,從來都記得鉆了糞堆子逃命的那天晚上是怎樣的一番情形,為了自保定下來的規矩也是雷打不動——每到一地,絕不待長了時候,最多倆月就得挪窩!號的房子也不能在荒僻地界,免得叫人輕易就給包了餃子!在鬧市中號的房子必須得有前后倆門,捎帶手的還得周遭胡同四通八達,真出了事兒也好腳底抹油!
最要緊的是前后門隨時都得擱著倆望風瞭哨的主兒,一旦有個風吹草動,那是立馬就卷堂大散各自逃命,從此再不往來!
就仗著這些自保的手段規矩,邵中元在好幾個地方全都僥幸逃脫了找上門來的苦主,或是當地黑白兩道的追索。眼瞅著在四九城里這趟活兒也干得順手,才不過半拉月的功夫,這號下來的宅子里已然關了七八個拐來的孩子。等再過得十天半月湊得二三十號孩子,且也不再調教、不拘生熟地把這些孩子朝著那位訂好了要這些孩子的主兒一發賣,自己也就能有錢過個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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