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臨終囑托-《斗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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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快地把燒鍋左近能藏人的地界里外凈掃兩遍,再把燒鍋里拴著的十幾匹轅馬和七八匹戰(zhàn)馬都卸了鞍子、韁繩,相有豹這才走進了燒鍋中央那幢大屋子里,迎著端坐在炕上的老人端端正正一拱手:“火正門中學徒相有豹,見過道上前輩阿傍爺!”
欠身點頭,端坐在炕上的老人算是朝著相有豹回了半禮,這才把兩只用白布胡亂包裹著的巴掌朝著相有豹一亮:“我這身上不方便,有簡慢的地方,相爺您海涵!還得謝過了您照應我這不成器的徒弟,要不然......怕是我再沒能見著我這徒弟的時候了!”
忙不迭地一側(cè)身,相有豹照足了場面上的規(guī)矩再回了一禮:“阿傍爺,我這做小輩的,可是實在當不起您這般抬舉!我這兒也不過就是給韓爺打了個下手,當真費力氣、花心思的,還得說是韓爺辛苦!”
雙膝跪在了阿傍爺?shù)拿媲埃n良品身上再也瞧不出一絲往日里帶著的兇悍狠戾模樣,只是惶急地盯著端坐在炕上的阿傍爺,啞著嗓門急聲叫道:“師父,咱還是先把您身上這些個傷口好好整治了吧?有啥話,咱們挪個地方再細說,反正往后的日子還長,您有啥話,咱們到時候再慢慢嘮?”
洪聲大笑著,阿傍爺猛地一振雙臂,將披在了自己身上的棉被搡了開去:“都到眼下這場面了,還拿話哄著我不是?良品,我這心里有數(shù),我是過不去今兒晚上了!”
也不等滿臉惶急神色的韓良品再說些什么,阿傍爺已經(jīng)朝著韓良品伸出了自己的一只巴掌:“瞧見沒?斷血截脈,裂骨伐髓,這才能讓我有力氣殺了看著我的這倆碎催。還能滅了那撞進門來的燒鍋管事!要不然......就不說這燒鍋里頭的人物見天兒逼著我抽白面、拿捏著我給你寫那些個報平安的紙條兒,哪怕是我身上原本就有的陳年舊疾,那也早該叫我歸位咯!估摸著眼下我還能有一個時辰陽壽,我的好徒弟,想轍給師父弄口吃的、弄點酒,叫師父我吃飽了再走?”
看著阿傍爺裸露在白布外邊的那根被咬得皮開骨裂的手指。再瞅瞅阿傍爺驟然提了起來的精氣神,韓良品雙眼一紅,眼淚止不住地掉了下來,哽咽著抬頭朝阿傍爺嘶聲叫道:“師父,您可不能......我這就備快馬,咱們?nèi)ニ木懦抢飳ご蠓?.....尋頂尖的大夫!四九城里有同仁堂,他們那兒的藥指定就能管用.......”
胡亂嘶吼幾句,韓良品卻是再也說不出話來,只是重重地將額頭在堅硬的地面上撞擊著。不過是片刻功夫。韓良品的額頭上已然見了鮮血!
也不去看跪在自己面前泣不成聲的韓良品,身形消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的阿傍爺?shù)故呛槁曅χ聪蛄苏驹谝慌缘南嘤斜骸跋酄敚疫@徒弟沒啥大出息,倒是讓您見笑了!既然您都肯陪著我這沒出息的徒弟來趟這灘渾水,這份人情也都不是隨手能還清的。都說是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索性一事不煩二主,辛苦您再給我這老頭子踅摸口上路飯食?”
瞅著阿傍爺那顯見得是回光返照的模樣,相有豹黯然朝著面帶笑容的阿傍爺一拱手:“阿傍爺。您跟韓爺先聊著,我這就出去看看......”
看著相有豹退出了屋子。已經(jīng)瘦得沒了模樣的阿傍爺方才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韓良品嘆了口氣:“起來吧!咱爺倆可也就剩下這點兒功夫能說說話了,再這么傻跪著哭嚎,可也就真耽誤功夫了?”
拿手背一抹眼淚和額頭上的鮮血,韓良品順從地站起了身子:“師父,咱們再想想轍......”
低笑一聲,阿傍爺微微擺了擺手:“瞎耽誤工夫的事兒。咱們也就甭操心了!良品,說到頭兒還是師父我連累了你!真要是師父朝著自己下手的時候能干脆點兒,倒也不能讓你叫那些個日本人拿捏住!就這些個日子,為了能讓你師父我留下條性命,你可是沒少受委屈吧?”
倔強地搖了搖頭。韓良品應聲答道:“師父您放心!以往您交代過的忌諱,我說死了一件沒犯!師父,今兒這燒鍋里的日本人叫我和相爺聯(lián)手給屠了,這都不過是見血的買賣剛開張!您放心,接下來就是菊社里邊的那些日本人,一個都甭想著能走了!”
微微點了點頭,阿傍爺卻又重重地搖了搖頭:“良品,你打小就跟在我身邊,眼睛里瞧著、耳朵里聽著,也都知道師父我當年做過些什么。拍著自己心窩子,你倒是給師父說說,你覺著師父這一輩子,過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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