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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怯生生地拿屁股沾了個炕沿，一雙眼睛躲躲閃閃地在屋里四處踅摸，時不時抽冷子瞅一眼坐在自己跟前的相有豹，那將獸牙符帶到了火正門中的半大孩子雖說經(jīng)過了幾天休養(yǎng)，已經(jīng)恢復了些許的精氣神，可骨子里那份叫嚇破了膽的意思，在相有豹跟前卻是無所遁形。

    輕輕咳嗽一聲，相有豹摩挲著抓在手中的那支獸牙符，穩(wěn)著嗓門和聲朝那半大孩子說道：“甭害怕，到了四九城里火正門中，多少能保著你個性命平安。先告訴我，你叫啥名？哪兒人？”

    低垂著腦袋，那顯見得沒經(jīng)過大世面的半大孩子猶豫了好一會兒，方才像是蚊子哼哼似的輕聲朝相有豹應道：“師傅叫我三耗子，沒大名兒，也不知道自個兒是哪兒人。只記得打小就跟師傅在各處屯子、村寨里轉(zhuǎn)悠著尋活兒干。剃頭、戧剪子磨刀、捏悶葫蘆罐兒、滾元宵，能掙著飯吃的活兒都干！”

    只一聽三耗子的話音，相有豹頓時微微點了點頭。

    關外地廣人稀，一個個屯子、村鎮(zhèn)之間說不準就隔開了上百里山路，而那些個屯子村鎮(zhèn)中常住著的人口也著實太少，養(yǎng)不起那些個靠各樣手藝吃飯的人物。為求一夕溫飽，不少原本只會一門手藝的的手藝人硬生生叫這樣的生存環(huán)境給逼出來了個全活兒的本事，一副手藝挑子上頭帶著的家什更是五花八門、一應俱全。

    每到一地，把手藝挑子朝著村頭一擱，亮開了嗓門吆喝一聲自己能操持的手藝名目，三五天功夫里就能把一處藏在深山中的屯子、村鎮(zhèn)中剃頭、修腳，拔牙、掏耳，修鞋、縫補。戧剪、磨刀之類的活兒包圓了拾掇個齊全，這才挑著手藝挑子慢悠悠奔了下一處相隔百里屯子、村鎮(zhèn)再尋飯轍。

    但凡是吃上了這行飯的手藝人，先就得占了個腿腳利落、吃苦耐勞，要不然壓根都吃不了這份苦！

    掃了一眼三耗子那比尋常孩子都精瘦了幾分、但卻也結(jié)實了幾分的胳膊、腿兒，相有豹接茬朝著三耗子問道：“那你倒是怎么認識我?guī)煾?.......那位老相爺?shù)模俊?

    依舊是低垂著腦袋，三耗子怯怯地回應道：“我?guī)煾档昧私g腸痧沒救過來。賣了吃飯的手藝挑子也沒能給我?guī)煾禍慅R一口棺材錢，是老相爺見著了我跪在村口求人幫告，掏錢幫我發(fā)送了我?guī)煾怠Ｓ忠娢覜]了飯轍，就領著我在身邊，賞了我一口飯吃。”

    眉頭微微一皺，相有豹的語速不知不覺地加快了幾分：“你跟了我?guī)煾刀嗑萌兆涌趦海俊?

    “日子不長，也就跟了老相爺小半年的功夫！”

    “我?guī)煾到心憬o他打下手了？”

    “有時候給老相爺遞個家什、傳個物件，也去過幾回老林子里尋玩意。”

    “我?guī)煾?......他老人家還是喜歡就著小魚燉豆腐喝兩口？”

    “見過老相爺喝酒，可從沒見過老相爺碰過魚腥。有一回跟著老相爺吃飯的時候。主家給老相爺布菜，老相爺?shù)故钦f過他身上帶著傷，要忌魚腥來著.......”

    “他老人家頭發(fā)可全都花白了吧？天兒一冷，那老寒腿可沒少叫他遭罪？”

    “老相爺頭發(fā)早就全白了，倒是沒聽老相爺說他有老寒腿，只是天兒一冷，他那左手就不靈便，說是年輕時候叫人傷了之后沒好全乎。落下的老傷病。”

    “眼見著出了這么大的事兒，你不顧著自個兒逃命。反倒是靠著一雙腿腳走了幾千里地來四九城？你就不怕尋不著火正門的堂口，白白走了這一遭？！”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打小我就聽我?guī)煾颠@么教過！有時候一個屯子里托我?guī)煾祻膭e處捎點啥物件，哪怕是半分利都沒有，只要是接應下來了事由。那就得替人辦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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