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拔瘡猛藥 (下)-《斗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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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撲中文 ) 雖說同行是冤家,尤其是大家伙都把鋪面戳在一個地方做買賣的時候,那更是恨不能見天兒瞧著同行的買賣白天有人打架、晚上遇火燒天。可這話也還得分開兩頭細(xì)說——但凡要是撞見有外路人踩自己這行的買賣,那可怎么著也得幫襯著同行出頭,這人不熟手藝還親不是?
這靠手藝吃飯的正經(jīng)行當(dāng)已然如此,更不提那些個無理都得鬧三分的偏門買賣。只一見得有人來相姑院前砸明火、罵人、擾生意,左近周遭好幾家已然滅燈歇業(yè)的相姑院里,不少沒接應(yīng)著買賣的紅相公全都敞開了自己住著那間屋子的窗戶,擼胳膊、挽袖子,尖細(xì)著嗓門吆喝助威。更有些留宿在相姑院中的風(fēng)月場中魁首叫這場爭執(zhí)風(fēng)波擾了好事,憋著一肚子下床氣提著褲子撞出房門,抄茶壺、捏板凳的顯擺出了一副站腳助陣的架勢!
都說是看熱鬧的不怕事兒大,尤其是擱在那些個瞧見了微月先生叫打掉了兩顆大門牙的紅相公吆喝之下,聽明白了上門嘬事的主兒居然就是隔壁暢罄園中剛落腳的南蠻子,七八處相姑院里的紅相公、大茶壺,看門的青皮、尋歡的玩主,更是多了三分胸中膽氣——這要是四九城里的人物上門嘬事,怕還有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情由礙手礙腳。可要說收拾個外路剛來了四九城、連四九城里道路都沒摸明白的南蠻子......
——今兒還就真叫你個外路來的空子知道知道這四九城中的鹽打哪兒咸、醋打哪兒酸!
猶如陽春三月時過江之鯽,又似金風(fēng)乍起處萬馬奔騰。七八座相姑院里涌出來的各色人物亂糟糟、鬧哄哄,順著暢罄園的外墻繞了好幾條往來交織的胡同。直撞到了暢罄園緊閉的大門前邊。也都不知道是哪家相姑院里看家護(hù)院的青皮混混想要當(dāng)眾露臉拔份兒,人離著暢罄園的大門還有十好幾步遠(yuǎn)近,攥在手里頭的一塊碎磚已然脫手而出,狠狠砸到了暢罄園緊閉的大門上。
只見得有人開張作出了這般舉動,少說聚攏了小一百號人馬的人群當(dāng)中,頓時如同雨打沙灘般扔出去好幾十樣各色的玩意。一時間斷磚碎瓦破茶碗,板凳燭臺瓦夜壺全都砸到了暢罄園大門上,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购盟苹那蛔甙灏胪ㄨ尮狞c。又恰如宮商角徵缺羽亂彈琴!
估摸著是在門縫里瞧見了大門外邊人多勢眾、來者不善,暢罄園大門后邊,猛地傳來了個帶著幾分驚惶的聲音:“干......干嘛呢?大半夜的,你們這是......這是想干嘛?”
只一聽大門后傳來的那外路人強(qiáng)學(xué)老北平話的腔調(diào),拿一條手巾捂住了嘴巴的微月先生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扯著嗓門含混不清地叫道:“就是這味兒,錯不了!方才砸車、打人、罵大街的人物。說話的調(diào)門跟這一模一樣!”
眼瞅著微月先生指認(rèn)了鬧事的人物跟暢罄園中主家脫不了干系,領(lǐng)頭朝著暢罄園大門上砸磚頭的青皮混混膽氣更粗,擼胳膊挽袖子地調(diào)到了暢罄園緊閉的大門前,抬腳便朝著大門上踹了過去,口中兀自厲聲喝罵道:“有能耐嘬事、沒膽子露臉?方才砸車、打人、罵大街的那股子豪橫勁兒倒是再拿出來給爺瞅瞅呀?!麻溜兒開門,把方才鬧事那孫子交出來給爺發(fā)落!要不然。爺踹開了大門、燒了你個云棧洞里一窩的豬八戒!”
耳聽著門外那青皮混混的叫罵聲,再從門縫里瞧著黑壓壓一片堵在門口的奇形怪狀人物,也都不知道暢罄園大門后邊應(yīng)門的那位打的是什么主意,老半天都再沒吱聲搭腔。
瞧著暢罄園里應(yīng)門的人物再不敢開口搭腔,那戳在暢罄園門口叫板的青皮混混登時拿捏出來平日里打瞎子、罵啞巴的勁頭架勢。口中污言穢語叫罵不迭,腿腳上更是一下接一下地朝著大門上蹬踹。而身后人堆兒里頭裹著的一些個青皮混混見著了這有便宜能占的場面。心里頭更是篤定了幾分,都不知道是打哪兒踅摸來半截支墻的樹樁子,幾個人攔腰橫抱了那樹樁子,猶如古時攻城般地用樹樁子撞起了暢罄園的大門!
雖說暢罄園當(dāng)真算得上是四九城里有一號的大宅院,可這些年來頻繁更換主人,一扇大門上頭雖說是刷過了多少回的新漆,可門軸框架卻是當(dāng)真沒人留神修繕過幾回。才叫幾個青皮混混拿著木樁子撞過了十好幾下,暢罄園那扇瞧著頗有些威風(fēng)氣派的大門頓時在一記沉重撞擊之后轟然倒了下去。
巨響聲起處,且不論那些個相姑院里的紅相公打的是什么主意,不少相姑院里看家護(hù)院的青皮混混,還有那些個閑來尋歡的龍陽傳人,全都只是愣怔了片刻的功夫,頓時便扯開了嗓門吆喝起來:“撞進(jìn)去呀.......今兒晚上這場面可是難得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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