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這要照著四九城中場面上的規(guī)矩來論,估摸著壓根都沒人樂意搭理這么個沒羞沒臊的二皮臉??梢膊恢肋@幫子小日本是拿捏住了清華園中做學(xué)問的先生們哪份心思,居然就有那夜半遭了菊社中人騷擾的清華園中教書先生私底下有話。只說是泱泱中華、天朝上國,本不屑與蕞爾小國之島民爭執(zhí)。奈何倭人夜郎自大,不略施薄懲,反倒叫其譏我中華無人乎? 且不論這話到底是不是打清華園里那當(dāng)真做學(xué)問的教書先生口中說出來的,四九城中爺們原本就好個熱鬧。當(dāng)年鬧義和拳、紅燈照的時候打東交民巷,漫天都是槍子兒亂飛,這都敢一個個搭著梯子上房細(xì)看場面。雖說到了末了,那些個號稱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大師兄都叫槍子穿成了血葫蘆,大清國也就此倒了秧子根兒,可回頭說出來那場面上故事的時候,四九城爺們照舊眉飛色舞! 現(xiàn)如今雖說是民國的天下,可那些個掌著印把子、槍桿子的官兒見了洋人就磕膝蓋發(fā)軟的毛病卻一直都沒改動分毫。平日里大家伙明里暗地受了多少洋人的窩囊氣都沒地兒說理,這回卻猛不盯冒出來個敢接應(yīng)洋人叫板的堂口,拿著自個兒祖?zhèn)鞯氖炙嚫笕怂揽?...... 不論輸贏,火正門這份膽氣在四九城里就沒得挑! 照著以往火正門中坐館的諸位師傅跟菊社明爭暗斗的場面看來,差不離每回菊社那些日本人都能叫火正門中坐館師傅收拾得灰頭土臉,估摸著這回也不能例外。甭瞅著菊社中打從日本國暗地里尋來了多少懂行的幫手,可哪兒架得住咱老祖宗多少輩子傳下來的手藝根正枝繁?! 既然是清貴有意、賢者開言,更兼得火正門中手藝能叫四九城中爺們覺著胸有成竹、勝券在握,菊社與暢罄園門外的閑人剛走,不知道哪兒來的一輛大車就停在了菊社門前。趕車的腦袋上扣著頂破氈帽遮臉,大車剛停就從車幫子上跳了下來,扎煞著肩膀走到了菊社鋪面門旁半截埋在地里的宅基界石旁,哈腰薅草似的就把那足有大腿粗細(xì)、埋在底下二尺多深的宅基界石拔了出來。 都沒等菊社左近還沒走遠(yuǎn)的閑人驚叫出聲,那扣著頂破氈帽遮臉的人物卻是一手托著那快有百來斤重的宅基界石走到了菊社鋪面門前,貼著菊社鋪面的門檻把那宅基界石砸進(jìn)了堅硬的三合土地面中! 腳底下松松垮垮扎了個偏廂馬的功架,那腦袋上扣著氈帽遮臉的趕車漢子以手做錘,三兩下便將那宅基界石砸釘子似的砸到了菊社鋪面的門檻前。 回身朝著車幫子上一個縱躍,那戴著氈帽遮臉的趕車漢子雙手叉腰,兩條腿此起彼伏風(fēng)車般地一陣踢騰,片刻間便將滿滿一大車沉甸甸的麻袋踢得堵到了菊社鋪面前堆積起來,這才抬腿踢了踢拉車的老馬,一邊任由那識途老馬慢悠悠地朝著來路走去,一邊扯著沙啞的云遮月嗓門朝已然有了動靜的菊社鋪面叫道:“別說咱四九城爺們欺負(fù)人,麻袋里的糧食夠你們啃七天,到時候場面上輸了,別拿著餓驢拽不動重車的話茬當(dāng)由頭說話!” 遠(yuǎn)遠(yuǎn)瞧著熱鬧的閑人轟然而起的叫好聲中,菊社關(guān)了好幾天的鋪面總算是開了條窄縫。打從窄縫里面出探頭出來瞧動靜的菊社伙計猶豫了老半天,方才伸手從個摔得散了花的麻袋里抓了把高粱米湊到鼻端聞了聞,呲牙咧嘴地想要扔,可到頭來卻還是攥著那把高粱米縮了回去。 不過是眨巴眼的功夫之后,菊社鋪面又摘下了幾塊門板,從里頭鉆出來的幾個菊社伙計耷拉著腦袋把那些個堆積在門前的麻袋一一收拾到了鋪面中——雖說那麻袋里的高粱米都不知道是哪年的玩意,也都滲著一褲子濃厚的霉味,可好歹還都算得上正經(jīng)糧食、吃下去也能扛餓不是? 眼見著菊社里面的幾個伙計連搬帶抬地收拾著那些高粱米,遠(yuǎn)遠(yuǎn)圍著菊社鋪面瞧熱鬧的閑人卻全都打消了回家歇息的念頭,一個個在周遭左近的商鋪中借板凳、尋馬扎地坐下歇腿兒,瞪圓了眼睛等著瞧下場熱鬧.......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