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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霍念，也叫張毓忠。

    霍念這個(gè)名字，離我好像很久遠(yuǎn)了。自從那年姐姐帶我回張家，大家都叫我張毓忠，要么就是張世子。連養(yǎng)父養(yǎng)母舅舅都叫我毓忠，只有姐姐偶爾私下里還叫我念兒。

    可姐姐昨日沒了。以后世上再?zèng)]人叫我霍念了。

    我坐在姐姐姐夫的靈堂里，發(fā)起呆來。

    都說人到七十古來稀，可我父親活到了七十五歲，臨死那年，還提槍上了戰(zhàn)場，最后陣亡在土木之變的戰(zhàn)場上。

    而我姐夫也活到了耄耋之年，雖然只差一歲就到了。我姐姐也活到了七十五歲。而我，今年六十九了，還差一年就到人稱的古稀之年了。

    說人到七十古來稀，可我家卻出了好幾位年壽長的。

    父親是一個(gè)，他歷了七代七帝。我姐姐和姐夫又是兩個(gè)，他們和我一樣，歷了八代七帝。像我們這樣的，滿京城找不到十個(gè)人。

    從建文年我出生，到現(xiàn)在都成化七年了。不知是我們活得長，還是這大衛(wèi)的皇帝都短命。

    我原本以為我姐姐姐夫會(huì)活到一百歲，還能攜手一起悠游天下，可他們昨天雙雙亡故了。

    姐夫走在前頭，姐姐也沒多活一刻。

    這些年姐夫一直努力活著，臨老還天天寅時(shí)起來操練一兩個(gè)時(shí)辰，精神矍鑠，老當(dāng)益壯，連我那一眾外甥孫都趕不上。

    姐夫舍不得拋下姐姐，留她一人在世上。臨死還拉著姐姐的手不放，怕到了奈何橋找不到姐姐了。

    姐夫每天都努力地活著，和我姐姐出雙入對(duì)，滿京城誰不羨慕我姐姐？

    可他昨日撐不住了，終于是扔下我姐姐先走了。

    我姐姐沒留一滴淚，淡然自若地指揮著一眾兒孫把我姐夫收拾好，指揮著下人操辦我姐夫的后事，可等一眾子孫忙完再回頭時(shí)，卻發(fā)現(xiàn)姐姐已是把自己收拾齊整，躺在姐夫身邊，跟著姐夫一起去了。

    霍念眼神恍惚，想著這些年來姐姐和姐夫的過往，不禁眼淚濕了眼眶……

    “舅舅，到屋里歇會(huì)吧，您守在這都好幾個(gè)時(shí)辰了，務(wù)必要保重身子啊。”

    我恍恍惚惚地尋著聲音望去，眼睛眨了又眨，才把人看清，“是玚兒和瑱兒啊。”我抬起袖子在眼角按了按。

    “舅舅，您莫太過悲傷了，父親母親這是喜喪，他們倆是笑著走的，您莫難過。”穆玚哽咽著勸我，穆瑱也是紅著眼眶不住嘴地勸我。

    “好好，你們都是好孩子，舅舅無事，就想靜靜地再陪你們爹娘一程。莫管我。可快馬通知你長兄了？”

    穆玚沖著我點(diǎn)頭，“昨日便飛鴿傳信哥哥了，想必哥哥已經(jīng)收到信了。”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就好。你父親母親最器重你們長兄，希望他能趕得及回來送你們爹娘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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