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章.烽火卷長空 378.辭舊-《馬過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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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青山猛然回頭觀瞧,只見南端護城河的浮橋陣,已然燒成了一道道赤色的彩綢;還有幾十名身穿南康軍服的二等輔兵,正右手持刀,左手舉火,向那七架幸存的投石機殺去……
毫無疑問,這不是內亂,而是細作。因為南康二等輔兵們,壓根也沒有以小博大的遠見、或是暗中通敵的膽氣。
細作詐營這個意外,也并不在龐青山的意料之外。畢竟這也是數萬人組成的隊伍,如今又失去了諦聽的庇護;被赤烏摸進來幾十名細作,也是正常的事。況且,眼下南康軍勝局已定,就憑這幾十個人,幾十柄刀,又能翻起多大的風浪來呢?退一萬步講,即便他們燒了浮橋、毀了投石機,斷了己方的退路、繳獲了所有軍械輜重;可只要自己按照自己的節奏、布下重兵,死守炮車本陣;燕京城的城墻與工事,依舊形同虛設。
不過,南人精打細算、步步為營的優良品質,還是令龐青山壓制了大出風頭的欲望;他只是下令先鋒營調出一批精銳、前去清繳作亂的赤烏探子而已。區區幾十名赤烏探子,偷雞摸狗或許還可以;但面對戰爭層面上的人海戰術,根本就不值一提。
幾名傳令兵駁馬而去,分別向各營的旗手奔去;而龐青山在一番布置之后,除了數百名先鋒營將士,前去清繳赤烏諜探以外;余下生還的兩萬余甲士輔兵,也開始緩緩向本陣回縮靠攏。
一來,他是想以全部兵力,死住炮車這架戰場大殺器,以防止王放留有后手,伏兵之后還有伏兵;二來,他也是為了重新整肅混亂的陣型,待炮車準備完畢,并一舉轟碎燕京城門之后,全軍便迅速向燕京內城發起沖鋒,不給敵人留下任何喘息之機!
幾道將令傳達完畢之后,龐青山再策馬而回,立刻被前方戰場驚的是目瞪口呆!只見方才已經步履滿山、神志模糊的老王放,不但沒有被亂軍剁成肉泥;反而還托著傷痕累累的身軀,又向前殺出了十幾步遠!
在他的身后,有無數沒來得及躲閃的解憂軍將士,身體都落下了駭人的致命傷!而這一條尸橫遍野的血路四周,也有無數尚未斷氣的士卒,正在向四面摸爬……
如今耳聞馬蹄作響,每個人抬起頭來,用那黯淡哀求的目光,向龐青山投射而來;那白生生的骨頭、烏青的筋膜、混合著氣泡的血沫,都在夕陽的照撫下無比耀眼,刺痛著龐青山那敏感至極的神經……
而拖著一具衰頹的殘軀、生生殺出一條“黃泉路”的王放,也不必那些待死之人好到哪去。他的胸前的甲胄,早已經被砍得支離破碎,已沒有半點防護性可言,一道駭人的刀傷,自他左胸直至右胯,傷口兩側的皮肉、翻卷出上翹的弧度,令人慘不忍睹…
他的右側腳踝,也變得血肉模糊,根本就無法吃力;他向前移動,全靠著左腿一步一步緩緩拖拽而已;而他的左臂,也早已齊肘而斷,一群群的綠頭蒼蠅,正貪婪地圍著新鮮的傷口盤旋飛舞、趕都趕不走了……
龐青山也是行伍之人、對于黑紅二傷,還是有一套最起碼的概念。像他這樣的傷勢,已經足夠任何人,死上好幾個來回了!可王放為何還能向前邁步、為何還能握緊戰刀、為何他的雙眼死死盯著自己、還能噴射出灼熱的怒火……
龐青山不忍再看、也不敢再看下去了。他錯開了與王放對峙的眼神、回過頭來,由馬鞍后取來了那架寶雕弓,迅速張弓搭箭,直奔王放哽嗓咽喉射去……
即便龐青山沒有瞄準,但憑著肌肉記憶與精湛的射術、這一箭仍然還是準確命中了王放的肚腹。從人體的承受極限來說,現在的王放,根本就不可能是一個活人!所以龐青山認為,他應該是憑著驚人的意志力、在勉強支撐,實際上神智已經進入了死前的混沌狀態,一觸即潰。
這一箭雖然沒有直奔命門,但由于距離實在太近,手臂與弓弦的力道,也沒有被狂風的阻力分散開來,無比準確地命中了王放的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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