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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黑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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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五族共和的中華民國正面臨著重大危機。

    歐戰結束之后,西方列強貪婪的目光又投向了遠東、投向了中國。早在民國七年十二月,英、美、法、意、日五國公使便向北京**提出了和平統一之勸告,建議中國迅速召開南北和會,結束國內戰爭,達到和平統一之目的。這個勸告是由英、美兩國發起的,旨在反對日本所竭力支持的段祺瑞**的“武力統一”政策,企圖扶植一個親英美之政權來取而代之,日本是在其強大壓力之下被迫參加的。嗣后,障礙重重,曠日持久的南北和會召開了,一直開到民國九年也未取得任何實質性進展。而在此期間,因為“二十一條”山東問題的交涉,又激起了舉國上下的空前動蕩,給段祺瑞操縱的北京**造成了嚴重的政治危機。其時,一個往日并不顯赫的師長吳佩孚突然崛起,成了顯赫一時的風云人物。民國八年秋,他和川、粵、湘、贛四省經略使曹錕發動組織了八省反皖同盟。民國九年五月,吳佩孚自衡陽領兵北上,直達保定,其間,不斷發表“罷戰主和”的聲明,并連連通電,大罵皖系段祺瑞之賣國行為,聲稱支持各地學生及地方民眾反對“二十一條”的請愿斗爭,贏得了一片贊揚之聲。從那時候開始,吳佩孚師長便在英美的支持下,憑借實力地位,為中華民國制造自己的“開明政治”了。

    軍人的政治歷來是靠戰爭完成的,吳佩孚會同曹經略使,暗中聯合關外的張大帥決意進行一場“挽救民國”的戰爭!

    與此同時,段祺瑞也加緊了步驟,準備先發制人,“給吳佩孚一點顏色看看”!段一方面將西北邊防軍火速調往北京附近,一方面自己親自出任川陜剿匪總司令,聲言“討伐”陜南民軍和川滇靖國軍。段這一布置,其實質在于“聲東擊西”,擬在河南和直軍決戰。不料,段帶兵出征陜西的消息傳到關外,張大帥立即借口邊防軍出動,北京防務空虛,要求奉軍入關“拱衛京師”,搞得段祺瑞哭笑不得,十分狼狽。

    民國九年五月的中華民國舉國一片混亂,戰爭的烏云已經挾著陣陣驚雷隆隆而至,直、皖、奉各路軍閥都明確地意識到:一場大戰是在所難免了。

    寧陽鎮守使張貴新也強烈意識到了這一點,不管他愿意不愿意,這場直皖大戰是非打不可了。如果這場戰爭真打起來,如果老段執意要在河南進行這場戰爭,那他就算倒了血霉了。其一,他的隊伍要卷進去;其二,李四麻子就會伺機進兵寧陽。因此,他真希望這場大戰別打起來;就是打,也不要在河南打。

    這僅僅是他的希望,可決定戰爭的卻不是他的希望,而是那些民國政治家的利益,他的希望在那些民國政治家的眼里一錢不值。

    然而,對寧陽地方民眾來講,他的希望就是命令,他希望田家鋪不發生騷亂,田家鋪就不應該發生騷亂!他希望田家鋪的窯民安分守己,田家鋪的窯民就得安分守己!在北京的委員團遭到截擊之后,他十分惱火,他覺著自己在處理窯民鬧事的問題上,未免太軟弱了一些。眼下形勢十分緊張,直、皖兩系劍拔弩張,戰爭一觸即發,這些無知的窯民居然不識時務,將他張貴新的一再忍耐當作軟弱可欺,竟敢持械截擊委員團,幸虧他當時指揮果斷,要不釀出大禍,他張貴新將作何交代?

    他決意動用武力,認真對付了。否則,即便沒有什么戰爭,他也得被這幫暴民鬧倒臺!

    況且,北京委員團的老爺們已經認定田家鋪的窯民是暴亂的土匪,而對暴亂的土匪是不應該客氣的,委員老爺們下令鎮壓!他還有什么可說的?

    六月三日,他又將一個團的兵力調往田家鋪,會同鎮上原有的一個團,共兩個團約一千六百余人,準備對占礦窯民發起猛烈攻擊,用武力解決一切問題。六月四日晨,他再次親赴田家鋪,坐鎮公司公事大樓,令屬下之一千六百余名大兵環繞整個護礦河層層布防,準備開戰。是日中午,他又促請寧陽縣知事張赫然出面勸告,勒令占礦窯工主動退出。窯工不從。下午二時十分,他下令攻擊。二時二十分,整個礦區槍聲大作,硝煙彌漫……三時五分,他下令監視各報派駐田家鋪的記者,抓捕《民心報》記者劉易華,嚴密封鎖開戰消息。四時五十分,他令手下趕赴胡府、田府扣押參與騷亂的劣紳胡貢爺胡德龍、田二老爺田東陽……

    窯工方面為了應付這場戰爭進行了各方面的充分的準備。占礦期間,他們就將八千窯工按其家族姓氏、地段區域,組成了八個團,而且逐團、逐隊地進行了細致分工,組織上是嚴密的。他們當中的每一團、每一隊、每一組都能按照他們習慣的方式單獨作戰。作戰是他們祖上傳下的光榮傳統之一,胡姓窯民所屬的胡氏家族就是靠作戰起家的,早先,他們整個家族參加捻軍起義,和清軍作戰;繼而,又為著土地和田氏家族拼殺了半個世紀。他們都不懼怕戰爭,戰爭已成了他們生活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他們骨子里很清楚,要想在這個混亂的世界上立住腳,就得適應各種戰爭,就得進行各種戰爭。田氏家族和外來的雜姓窯工也作好了應付戰爭的準備。盡管他們不像胡氏家族那樣有著相當的匪氣,可當現實逼得他們無路可走的時候,他們也要揭竿而起,也會揭竿而起的!反叛不是他們的罪過,是官家的罪過。官逼民反,反民無罪,先賢古圣也講過這個道理!他們進行戰爭是被迫的,他們不想和**軍開戰,他們想安安分分地下他們的窯,從深深的地下刨他們充饑的食物,可**連這一點都不允許!一千多人被埋在窯下,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卻一味站在公司的立場上講話!他們滿懷希望地向**的委員團請愿,委員們竟下令向他們開槍,竟把他們當作造反的土匪!他們覺得,這個民國**委實不咋的,有點不是玩意兒!早年攔御駕,皇上老子也不是這樣對付黎民百姓的,民國**簡直不如大清皇上!其實,民國也是在反了大清之后坐鎮京師的。民國可以反叛大清,他們為何不能反一反民國?如若是造反有罪,第一罪魁就是中華民國!

    這思想是田二老爺的,田二老爺的思想一經講出,傳播開去,便成了大伙兒的思想。大伙兒對田二老爺的思想十分信仰,認為田二老爺為窯工們的正義戰爭找到了充分的理論根據。

    自然,僅有理論根據是不夠的;決定戰爭的勝負除了思想、理論以及戰爭的正義性質之外,還須有進行戰爭的足夠的人力和物力。這方面他們也不缺。人,他們有八千之眾;大刀、長矛、土槍、土炮他們全有。他們就是憑借這些武器對付過大清官兵,對付過土匪蟊賊,對付過家族之間的每一次械殺,他們現在還有了鋼槍子彈,足以應付張貴新大兵的攻擊。另外,他們還知道,近在身邊的李旅長李四麻子也樂意做他們的后盾,只要他們吃了虧,李旅長的隊伍說不定就會浩浩蕩蕩開到田家鋪來,和他們一起對付張貴新哩!這消息是確鑿的,是從田二老爺、胡貢爺那兒傳出來的,百分之百的可靠!田二老爺和胡貢爺都不讓傳,其實,大伙兒明白,二老爺和胡貢爺是希望大伙兒傳傳的,風聲造得越大,張貴新就越害怕!

    田二老爺和胡貢爺高明哩!

    支持不僅僅來自土匪張黑臉和李旅長李四麻子,寧陽周圍的三縣紳商各界、周圍三縣幾十萬民眾,都給予了他們寶貴的支持。三縣紳商各界一致認為:天津人到他們這塊地盤來開礦是沒有道理的,出了這么大的災難而又如此蠻橫則更無道理。因此,田家鋪窯民應該打。三縣紳商各界的頭面人物一講話,三縣民眾還有什么話可說?他們的地方觀念原本是很重的,紳耆老爺們認為該打,于是,他們便極一致地認為該打,被張貴新取締的寧陽紅槍會又活動起來,聽說,紅槍會總老師范五爺已秘密和紅槍會各團團長通了氣,準備在必要時給予田家鋪窯民以實力支持。在田二老爺和李四麻子互不相關的竭力活動下,三縣紳商決意驅逐張貴新,而驅張的最好借口就是促使張貴新和窯民開戰。

    三縣紳商對鎮守使張貴新素無好感,盡管張貴新一再注意和他們搞好關系,他們對他還是耿耿于懷。紳耆老爺們一貫認為:張貴新是無惡不作的土匪,決沒有資格做寧陽三縣的鎮守使!老爺們忘不了他占山為王時對寧陽縣城的一次次襲擾,更忘不了辛亥年間,他借“革命”之機,吊打三縣紳耆的暴虐行徑,他們當中的許多人都被吊打過,那一次,寧陽商會會長竟被活活打死!他們的記憶力是極好的,這個仇恨他們沒有忘掉,他們嘴里不敢講,可他們早就在那里等待復仇的機會!

    現在,機會總算來了,他們要借窯工們的鮮血來書寫張貴新的暴行!然后,再以合法的手段將張貴新逐出寧陽!

    因此,窯民們必須堅決打,必須好好打,必須打個血流成河,否則,便太對不起紳耆老爺們的一片苦心了。

    紳耆老爺們因此慷慨解囊了,你一千,他八百,捐了不少款子,還有人干脆連護家院的槍也捐了出來。目的只有一個,趕走張貴新,建立民風純凈的新寧陽。

    而這時候,省城的輿論也大大有利于窯民們,以《民心報》為首的幾家報館逐日報道田家鋪騷亂情況,大名鼎鼎的《民心報》記者劉易華,接二連三地發表署名文章痛罵張貴新和大華公司,呼吁省城各界關注田家鋪局勢,預言張貴新之匪兵將血腥彈壓無辜民眾,省城輿論為之嘩然,由省商會一位副會長牽頭,“田案后援會”業已成立。

    在政客、軍閥、土匪、紳商、流氓、地痞以及形形**的熱心老爺們的關懷下,這場決定寧陽地方政治的戰爭,被順利地推進了軌道,它要按照自身的規律和慣性來運行了,任何人已不可能憑借自身的力量來阻擋它的爆發了。

    這真是一場奇妙的戰爭!

    槍聲是在一瞬間從四面八方同時爆響的,當時,貢爺正在主井汽絞房里發呆。他坐在絞車操作臺前的鐵轉椅上極力想弄明白絞車是個什么玩意?何以一打上汽便可以轟隆隆地轉動起來?他很認真地扳動著操作臺上的一個個閘把子,一雙好奇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操作臺前方的巨大滾筒,希望它能在他的操縱下轟隆隆地轉動起來。然而,扳了半天,那巨大的纏滿鋼絲繩的滾筒卻紋絲不動。貢爺有點火了,用腳將鐵皮操作臺踢得“哐哐”響,邊踢邊罵道:

    “操他娘的,這洋玩意兒也欺生哩!”

    身邊,一個機器廠的工友說:

    “貢爺呀,不是欺生,是斷汽了;沒有汽,它哪還開得起來呢?”

    斷氣?這洋玩意兒又不是牲口,哪有斷氣一說,貢爺認定那工友是在唬他,眼一瞪,恨恨地道:

    “你小子別瞎扯,這鐵家伙又不是牛馬騾子,咋會斷氣呢?它要真是斷氣,貢爺我就能用鞭子把它的氣抽上來!”

    貢爺很自信,仿佛面前聳著的不是一部鋼鐵的機器,而真是一頭牛、一匹馬、或一匹騾子什么的呢!

    那工友知道貢爺誤會了,又解釋道:

    “貢爺,不是那么回事呢!我說的這個汽呀,是蒸汽。沒有蒸汽的推動,機器便轉不起來。”

    “哦!哦!”

    貢爺明白了。貢爺知識見長,貢爺捏著尖下巴,頻頻點動著干瘦的腦袋,自作主張地道:

    “也不盡然,倘或是有風呢,倘或是用個房子一般大的風箱來鼓風,用騾馬來拉風箱呢,這鐵家伙也必能轉起來!”

    那工友不同意貢爺的看法,堅持認為:蒸汽機惟有蒸汽方能作用于機器,而風是不行的。

    貢爺的天才發明,被人家否定了。貢爺有些惱火,遂擺擺手,不屑地說:

    “你不懂,你不懂!貢爺我吃的鹽也他媽的比你們吃的飯多,這簡單的道理還能瞞得了我?這洋機器的道理,和那風車的道理也就差不多哩!”

    “不對,貢爺!蒸汽是蒸汽,風是風,這是兩碼事,公司的小火車不也是蒸汽機推動的嗎!你換成風車試試?”

    貢爺不高興了。他決不相信面前這位機器廠的工友能比他知道得多。他的臉孔一下子拉得老長,很威嚴地干咳一聲,準備好好訓斥那工友一頓,可就在這時,“砰砰叭叭”的槍聲炸響了,貢爺一驚,急急沖出了絞車房,站在門口的高臺階上四處張望。

    絞車房東面是被大火燒塌了半邊的主井井樓,井樓傾斜的鋼梁上飄蕩著一面紅色的三角旗,旗下一個擔任瞭望任務的窯工正攀著鋼梁一步步往下爬,遠遠地看去,像個機靈的猴子。絞車房西面是公司機器廠的一幢高大的廠房,那廠房的青石高墻完全阻住了貢爺的視線。北面是公司的煤場,貢爺從那兩座小山丘似的煤堆中間看到了護礦河邊上騰起的一陣陣硝煙。

    “打起來了,貢爺!”

    “打起來了!”

    “真打起來了哩,貢爺!”

    簇擁在貢爺身邊的人們,紛紛亂喊亂叫。

    “看光景攻得蠻狠哩!”

    “日他奶奶,真要和爺兒們拼一拼!”

    “我操,貢爺,你聽,機槍、機槍聲!”

    …………

    貢爺心情沉重地佇立在臺階上不說話,他的兩只眼睛死死地盯著槍聲最激烈的北護礦河方向,沉思了好一會兒,然后,轉過身子,匆匆走進了絞車房里,焦躁不安地踱起步來。

    貢爺心里有些發慌。貢爺愛鬧事,素常也并不怕事,可這一回,貢爺心里確有些發慌。盡管從災變發生的那個夜里開始,貢爺就準備著進行一場戰爭,盡管貢爺知道這場戰爭遲早要打響,盡管貢爺為這場戰爭進行了充分的精神準備和物質準備,盡管貢爺不是孤單的,身后有三縣紳商、有紅槍會、有李四麻子,身邊有八千多名窯工,可貢爺還是有點怕。他知道,這場戰爭不同于以往的家族戰爭,搞得不好,他可能身敗名裂,葬送身家性命。因為,這場戰爭的對手不是田氏家族,不是大華公司,而是鎮守使張貴新;他是在以民間的烏合之眾對付正規的國家軍隊,他完全有可能被那幫專職打仗的大兵們打得一塌糊涂!

    貢爺一廂情愿地想到了休戰,想到了光榮的和平,在最初幾分鐘的踱步中,他竭力設想著可能實現和平的種種途徑——現在決定休戰還為時不晚,他可以領著窯工們退出礦區,答應**方面的一切條件,這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但是,接下來呢?接下來將會發生什么事情呢?首先,窯工們將視他胡貢爺為軟蛋一個,從此再不聽他的招呼,他在田家鋪的政治影響一下子便全完了;其次,他將得罪三縣紳商、得罪李四麻子和張黑臉;再次,占了上風、控制了田家鋪局勢的張貴新也不會領他的情,也必將視他為騷亂禍首,說不準要把他抓捕問罪呢!

    貢爺嚇出了一身冷汗。

    促成和平和進行戰爭具有相同的危險性,而且,嚴格地說,和平給貢爺帶來的危險遠比戰爭更大呀!

    貢爺覺得可悲,戰爭原來是他率頭挑起的;而現在,他要退出戰爭,要制止戰爭已是不可能了,他只有一條路,那就是硬著頭皮打下去!

    卻也只好打下去。貢爺不是那種膽小怕事的人,貢爺光腚戳馬蜂,能惹也能撐!況且,這一回田二老爺也跑不了,若是打輸了,田二老爺也得跟著一起陪綁,這還有什么可怕的呢?膽小如鼠的田二老爺都不怕死,貢爺會怕死么?笑話!

    拼了!

    貢爺這一回真的拼了。

    人生難得幾回拼,一個人的名聲、地位原本就是拼出來的,貢爺拼上這一回,說不定就能流芳百世呢!

    和平的念頭完全從貢爺干癟的腦袋里排除掉了——仿佛從來就沒有存在過似的,貢爺用小手巾擦凈額上的冷汗,也順帶著展平額上的皺紋,穩穩地在操作臺前的鐵轉椅上坐下了,儼然一副運籌帷幄的大將軍的模樣,他將胳膊肘支在操作臺的鐵臺面上,汗津津的手端著尖削的下巴,十分鎮靜地道:

    “好,很好嘛!嗯!打起來總比僵在那里強!是不是呀?不要怕!貢爺我有這么多家產都不怕打仗,你們怕個呢?嗯?”

    外面的槍聲愈來愈激烈了,爆豆一般,煞是熱鬧,間或還有轟隆隆的爆炸聲。

    貢爺心里緊張得很,臉上卻不得不掛上一團輕松的笑:

    “他們打不進來!貢爺我斷定他們打不進來,在礦里,咱們有六個團哩,六個團就是六千人,鋼槍也有三四百桿,再加上火炮、鳥槍,還有礦墻、護礦河,他們一下子攻不進來!不要怕!嗯,不要怕!”

    貢爺說這話時,嘴唇已開始哆嗦,密布著皺紋的頭上又滲出一層細小的汗珠。貢爺想到了一個新問題,他恍惚覺著,他又上當了:在眼下正式開戰的時候,是他被困在了交戰的礦區里,而不是田二老爺被困在礦區里,他送命的危險,要比田二老爺大得多哩!只要大兵們一攻進礦,他便沒有退路了。

    正想到這里,一個**著上身的窯工氣喘吁吁地趕來報告:

    “貢爺,不好了,北護礦河吃不消了,狗日的攻得太猛,弟兄們的槍不夠使,不調十幾桿槍過去怕是不行了!”

    貢爺一驚,當即對身邊的工友們命令道:

    “快,有槍的全給我集中起來,到北護礦河去,頂住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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