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戰(zhàn)地兒女(2)-《漢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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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幽簾神情古怪,漆黑的眼珠子在艱難的轉(zhuǎn)動著,晦澀的說道:“你說話是越來越不靠譜了。”
沈若依輕描淡寫的說道:“靠不靠譜,恐怕只有每個人自己才知道,就跟鞋合不合腳,也只有自己穿過才知道。”
郁幽簾欲言又止,良久才默默的嘆了一口氣。
沈若依固然是有感而發(fā),卻深深的觸動了郁幽簾脆弱的自尊。在這個年代,愛情簡直是奢求,沒有幾個人會愿意為了這個奢求浪費太多的精力,也沒有幾個女子可以找到屬于自己的愛情,尤其是那些有身份的女子。她們的命運,注定了是和各方的利益聯(lián)系在了一起的,利益才是支配婚姻的最基本原因。九華山不是脫離于凡塵俗世的神仙,她們同樣要在這個世界上生存,同樣要食人間煙火,同樣要和這個骯臟淫穢的世界同流合污。
既然是同流合污,那就要所有付出,有所犧牲,那些被嫁到各個實力派人物家里的師姐妹,就是九華山最大的犧牲。哪怕她是九華山的大師姐,也脫不了這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則,如果遇到重大的利益關(guān)頭,還不是同樣要委屈自己?沈家也算是江南大族,沈若依又做了好幾年的家長,最后才家人趕了下來,恐怕對其中的滋味,是深有體會了。九華山的師傅們也曾經(jīng)幾次隱諱的提及到自己的選擇,只是自己從來不愿意面對,總是選擇逃避罷了。
只是,她能夠逃避到什么時候?
劉鼎插口說道:“兩位小姐,說這些話題很無聊了,男女之間,緣分兩個字很重要。你們找到要找的人,還是盡快離開這里吧。鎮(zhèn)海還有一段時間的混亂,你們最后是等這里的混亂結(jié)束了再來。”
郁幽簾轉(zhuǎn)過頭來盯著他,上下打量著他,聲音冷冷的說道:“沈家大小姐落落大方的表明心意。你倒是一點都不動心的樣子。難道你是覺得,你是堂堂的鷹揚軍節(jié)度使,她根本配不上你?”
劉鼎苦笑著說道:“我劉鼎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女人緣,誰要是愿意跟我過日子,我也不拒絕。你們滿意了吧?”
郁幽簾哼了哼,沒有說什么。
沈若依卻淡淡的笑了笑,似乎并不覺得自己顯露了心意有什么不妥的,本來男女之事就是如此,說穿了不過是利益地結(jié)合。愛情,只不過是夜間最美麗的夢罷了。她在沈家沉沉浮浮,從嬌貴人性的大小姐,到成為別人頤氣使指的跑腿工。這中間的地位變化。讓她深深明白靠山的重要性,如果劉鼎不拒絕她,她是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這座靠山的。事實上,劉鼎拿下了溧水城以后,她在沈家的地位,將會得到一個根本性的變化。
當(dāng)然。她是從來不會顯露這一點的。精明的女人,總是要輕描淡寫不留痕跡的達(dá)到自己的目地,那才是最高明地境界。沈若依若無其事的說道:“你們說的我好像嫁不出去似的,我就有這么糟糕嗎?劉鼎,你的傷勢真的不礙事嗎?”
劉鼎苦笑著說道:“郁大姑娘賣關(guān)子,我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自己知了?!?
郁幽簾敏感地說道:“哎,我不是不幫你治。是現(xiàn)在沒有這樣的條件好不好?你最起碼應(yīng)該讓我找到清水再說吧!”
劉鼎拱手說道:“不要生氣,不要生氣,也不急在一時?!?
郁幽簾深深的盯著他,用力的翹起小嘴唇,最終沒有說什么。
劉鼎一跳一跳的沿著街道前進,卻看到令狐翼來找自己,說是發(fā)現(xiàn)了紅巾盜藏匿財物的庫房。劉鼎急忙跟著他過去,看到前面有二十幾個鬼雨都的戰(zhàn)士正在圍攻一座佛堂。刁奇、秦邁在旁邊指揮。佛堂的圍墻很高很大。完全遮住了所有人地視線。佛堂里面靜悄悄的,不知道有多少敵人。好幾個鬼雨都的戰(zhàn)士,正在想辦法撞開佛堂的大門。^^^^但是大門里面顯然是被什么東西擋住了,他們撞了好一會兒,大門還是紋絲不動。劉鼎拍著秦邁的肩頭,發(fā)現(xiàn)秦邁身上至少有六七道傷痕,肩胛骨的位置鮮血甚至已經(jīng)結(jié)疤了。再看看旁邊的令狐翼,也好不到那里去,右手手臂是顯然抬不起來了。這場戰(zhàn)斗鷹揚軍雖然取得了完美的勝利,但是每個人付出地代價都不小??吹絼⒍σ彩軅?,秦邁和令狐翼都急忙過來察看,最終發(fā)現(xiàn)是小傷口,這才放心。郁幽簾朝沈若依打了個眼色,意思是這么多人關(guān)心他,何必要我伺候?結(jié)果沈若依裝作沒有看見。
“這里是哪里?”劉鼎好奇地說道。
“據(jù)說紅巾盜的庫房就在里面。”秦邁興奮地說道。
“庫房?”劉鼎看看四周的地形,覺得這里只是一座佛堂而已,似乎三眼都的情報顯示,張雄的庫房應(yīng)該不是在這里。
“我們剛才抓到一個快要斷氣的紅巾盜軍官,他說佛堂里面有座很大的地下室,我們發(fā)動進攻的時候,張雄下令將搜刮到的錢財,都儲藏在里面。張雄的兒子張英,今天白天的時候還拉來了更多的財物,現(xiàn)在全部都放在了里面?!绷詈懋吘箵?dān)任過情報搜集工作,三言兩語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得清清楚楚。三眼都的情報是五天之前的,當(dāng)時張雄的財物還沒有完全集中到這里來。
劉鼎仔細(xì)看看佛堂,發(fā)現(xiàn)這里的墻壁非常堅固,只有翻墻進去,可是圍墻很高,旁邊又沒有梯子。他看看四周,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有一顆很大很古老的松樹,枝繁葉茂,郁郁蔥蔥,狠狠的說道:“將那棵大樹砍下來當(dāng)梯子!”
秦邁等人眼前一亮,當(dāng)即上去砍樹。這顆大松樹的主干至少要兩個人才能合抱過來,秦邁砍了一會兒,才砍出一個小口子。后來刁奇、劉騰、劉棟等人也上來幫忙,幾把斧頭砍下去,終于砍出了較大的缺口。令狐翼爬到松樹的上面,將繩子套在松樹的樹干上,然后在下面集合了所有的鬼雨都戰(zhàn)士,一邊砍一邊拉。這棵大樹很快就搖搖欲墜,郁幽簾和沈若依都遠(yuǎn)遠(yuǎn)的躲開了。
劉鼎看看缺口差不多,大聲喝道:“用力拉!”
幾十個鬼雨都戰(zhàn)士用力一拽,只聽到轟隆隆的一聲,大樹就被拽倒了,剛好倒在佛堂的圍墻上。堅固地圍墻居然只被砸出了一個缺口,紋絲不動,可想而知它的堅固。難怪鬼雨都戰(zhàn)士啃不動。松樹倒下來以后,秦邁率先順著傾斜的樹干爬上去,將枝葉全部砍掉,做成了一條通道。圍墻上面斷斷續(xù)續(xù)的有弓箭射出來,卻飛的很高。令狐翼跟在后面前進,用弓箭掩護秦邁跳下去。劉騰、劉棟等人爬到圍墻上面以后。也奮勇的跳下來。一會兒地功夫。佛堂的大門就被打開了,剩下的鬼雨都戰(zhàn)士蜂擁而入。劉鼎跟著進去,只看到佛堂里面還有一百多名的紅巾盜,擋在二重門那里,卻沒有采取攻擊行動。
劉鼎冷峻的說道:“我是劉鼎,你們舉手投降。饒你們不死!”
那些紅巾盜面面相覷,猶豫片刻,終于舉起了雙手。他們已經(jīng)知道之前投降劉鼎的人,都沒有被處死,反而是投降鎮(zhèn)海軍的人,全部都被砍掉了腦袋。現(xiàn)在鷹揚軍已經(jīng)占領(lǐng)了溧水城,外面全部都是鷹揚軍或者鎮(zhèn)海軍,他們?nèi)绻^續(xù)抵抗。最終只有被消滅的命運。想要活命地話,只有向劉鼎投降。
劉鼎擺擺手,讓他們放下武器,站在旁邊,那些紅巾盜都照做了。
秦邁和令狐翼沖入佛堂里面,到處尋找地下室地入口,卻始終沒有找到。這座佛堂已經(jīng)被黑色火藥炸塌了好多地方,連最大的那尊佛像都被摧毀了。很多佛像摔倒在地上。粉身碎骨,現(xiàn)場一片的狼藉。又有各種各樣的黃布遮蓋在地上。****這些黃布本來是裝飾用的,結(jié)果被撕碎了,東一塊西一塊的飄落在廢墟中,隱藏了很多有價值地線索。
劉鼎指著外面的紅巾盜頭目說道:“你,過來!庫房在哪里?”
那個紅巾盜頭目急忙走過來,小心的指了指佛像的前面的蒲團,嘶啞的說道:“在這下面?!?
秦邁帶人將蒲團周圍的沙石碎塊清理掉,然后踢開,果然發(fā)現(xiàn)下面有一塊巨大的木板,牢牢地封住了地下室的入口,木板旁邊有把固定的銅鎖,深深的鑲嵌在地板里面,剛才被蒲團遮住的就是它。幸好它被蒲團遮住了,要不然,這么多的灰塵肯定堵塞的鎖眼,根本打不開了。
劉鼎沉聲說道:“打開!”
那個紅巾盜頭目無奈的說道:“大人,小人沒有鑰匙,他們從來不給我們鑰匙?!?
原來,張雄搜刮到地資財,在兩天前全部都轉(zhuǎn)移到了佛堂地地下室里面,他們殺掉了佛堂的所有僧人,還派了一小隊地紅巾盜負(fù)責(zé)駐守,但是負(fù)責(zé)守衛(wèi)這里的紅巾盜,根本沒有打開地下室的鑰匙。這是顯而易見的,否則這些人早就監(jiān)守自盜了,白花花的銀子誰不動心???根據(jù)紅巾盜的描述,鑰匙只有張雄和張英兩人才有,甚至宋武和陳烈都是沒有的。
現(xiàn)在張雄和張英都逃跑了,哪里去找他們要鑰匙?劉鼎看了看周圍,找了兩根細(xì)小的鐵絲,跪在地上小心的將鐵絲塞入銅鎖里面,慢慢的攪動著,旁邊的人都在緊張的等待著。劉鼎的開鎖技術(shù)只能說一般般,擺弄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喀嚓的輕輕一聲,銅鎖被打開了。
秦邁迅速將木板拉開,只看到下面露出一條寬敞的階梯來,里面甚至還有微弱的光線透出來,卻又不像是普通的火光或者燈光。他帶著幾個鬼雨都戰(zhàn)士率先下去,劉鼎等人都在上面小心的戒備,令狐翼更加是將箭鏃搭到了弓弦上。秦邁下去以后,好一會兒都沒有反應(yīng),上面的人臉色情不自禁的凝重起來。
莫非地下室安裝有機關(guān)?
劉鼎大聲叫道:“秦邁,下面如何?”
秦邁仿佛是如夢初醒的聲音說道:“大、大人,下面安全!金銀太、太多了……太多了……”
劉鼎點點頭,跟在令狐翼的后面,從斜坡上走了下去,只看到在地下室里面,總共有四個房間,堆滿了金銀珠寶。秦邁等人都被眼前的金銀珠寶驚愕了,忘記了向上面報告情況。后面下來的鬼雨都戰(zhàn)士,也都被眼前的景象給深深的震懾了。他們敢保證,無論是鷹揚軍里面的任何人,包括劉鼎在內(nèi),絕對沒有見過這么多地金銀珠寶。
地下室的四個房間里面。最左邊的房間全部都是金錠,大大小小的金錠,不同形狀的金錠,堆磊的比人頭還高,綻放著不同色澤地光芒,最大的金錠,也許有上百兩重,最小的。可能只有一兩。中間的房間則是銀錠。大大小小的銀錠,不同形狀的銀錠,同樣堆磊的比人頭還高,同樣綻放著不同色澤的光芒,最大地銀錠,也許有上百兩重。最小地,可能只有一兩,由于銀錠使用的比較普遍,所以看起來要比金錠多了數(shù)倍不止。
第三個房間則是各類的珍貴物品,什么珍珠啊,翡翠啊,瑪瑙啊,珊瑚啊。玉石啊,只要是值錢的珍稀的物品,都可以在這里找到。其中最顯眼的,就是一株碩大地紅色珊瑚,至少有三尺高。珊瑚本來就是極其難得的珍品,通體透亮的紅色珊瑚更是珍品中的珍品,而高度超過三尺以上的,則是稀世之寶了。還有那一盒盒的珍珠。最小的也有小指頭般大小。晶瑩透亮,目不暇接。如果是第一次看到。劉鼎說不定也會目瞪口呆,矗立當(dāng)場,但是現(xiàn)在,他只是冷冷的看了看,然后就沒有什么感覺了。^^^^對于這類東西,可能最歡喜地應(yīng)該是魚多均了。
在最后一個大房間,堆滿了女人的金銀首飾,什么玉簪啊,耳環(huán)耳墜啊,項鏈啊,玉佩啊之類的,琳瑯滿目,卻顯得非常的凌亂,好像是隨意的傾倒在這里的。劉鼎輕輕的抿了抿嘴,覺得自己的臉色有點繃緊了,如果沒有猜錯地話,這些金銀首飾,應(yīng)該都是從女人地身上剝下來的,就如同是當(dāng)年納粹從猶太人身上剝下來地金牙一樣。紅巾盜占據(jù)溧水河溧陽多年,不知道禍害了多少人,才累積到這樣驚人的財富。
沈若依和郁幽簾的臉色當(dāng)然也不是很好,她們和劉鼎想到了同樣的問題,只是她們表現(xiàn)的比劉鼎要更加的傷感。她們女人,在這樣的亂世,總是被屠殺被凌辱的對象,無論是流寇還是官軍,都不將她們當(dāng)人看,不要說搶奪她們的物品,殺害她們,甚至還有人將她們的身體當(dāng)做干糧來使用。事實上,這時代的梟雄,又有幾個人將人命當(dāng)做一回事呢?最起碼眼前的劉鼎也是高度蔑視生命的,可是和那些將女人身體做成干糧的惡魔相比,劉鼎又仁慈的好像是觀音菩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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