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燃燒的長安(2)-《漢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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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人來了!”
“突厥人來了!”
“突厥人來了!”
驚呼聲此起彼伏,綿綿不絕,將死寂的長安城一下子變成了沸騰的海洋。無數的人都被從睡夢中驚醒,駭然的聽著四周的動靜。到處都有人在絕望的驚叫,接著女人哀泣的哭叫聲,小孩子的驚恐的尖叫聲,夾雜著凄厲的慘叫聲,奄奄一息的呻吟聲,最后所有的聲音都交織在一起,形成只有在地獄里面才能聽到的哀嚎,深深的震蕩著每個人的心房。
孔乙己急忙出去看個究竟,發現外面到處都是火光,火光中照亮出許多猙獰的臉龐,正在殺人放火,奸殺淫掠,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打家劫舍,仔細一看,竟然全部都是神策軍的士兵,他們如狼似虎的沖入房屋里面,奸淫擄掠,恍若是沖入了敵人的城市里面,大開殺戒,肆意屠戮。血肉橫飛,殘肢遍地,女人的哀嚎一浪高過一浪。孔乙己越看越心驚,臉色不免變得越來越蒼白,不由自主的退了回來。
白欽翎在后面冷峻的說道:“你想找死的話,盡管出去。”
孔乙己下意識的停住腳步,躲藏在房屋的里面,不看不聽不聞,但是外面的各種聲音,實在是太慘厲了,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心緒,還是忍不住探出腦袋觀望。只看到放火搶掠的人越來越多,竟然都是神策軍的潰兵,好多婦女被就地撲倒在街道上侮辱,完事以后,順手就是一刀。肝腦涂地,尸首分離,慘不忍睹。又有人在街道上亂竄,結果被突如其來的弓箭射死當場,身上財物都被搜刮一空。躲藏在屋內的也未必安全,潰兵闖入去,一陣屠殺。就聽到慘叫聲斷絕,鮮血從門口汩汩流出,然后看到那些潰兵若無其事的提著財物食物從屋內走出來。若不是行兇者都穿著神策軍地制服,還以為是兇殘的突厥人殺來了呢,然而。這些神策軍的潰兵,兇殘猶在突厥人之上。
白欽翎背著鐵臂弓,走到外面的街道上,靜悄悄的到周圍去轉了一圈,發現長安城已經一片的混亂,幾乎所有的人都瘋狂了。到處都是潰敗地散兵,有神策軍的,也有鳳翔軍的,還有寧軍的,都說潰兵是搶掠的最厲害地。果然如此,尤其是朱玫麾下的寧軍,簡直比突厥人還要殘暴,見活人就殺,就財物就搶,見女輕的女人就上前凌辱。活脫脫是從山溝里面鉆出來的野人。白欽翎一路上殺了十幾個潰兵,才重新回到了孔乙己的住處。
孔乙己心有余悸的說道:“真的被擊潰了?”
白欽翎冷漠的說道:“意料中事。李朱不自量力,如何是突厥人的對手他背負著神秘的任務,到河東去轉了一圈,潛伏了兩個多月,始終沒有機會下手,于是又轉了回來。在長安等待更好地機會。他在河東已經目睹了突厥人的兇悍,其戰斗力的確無人能及,不要說外強中干的神策軍、鳳翔軍和寧軍,哪怕是當初黃巢起義軍的精銳部隊“銀刀碇”和“黑虎啶”,也都不是突厥人的對手。突厥人大部分都是騎兵,來去如風,機動力極強。如果沒有充足地騎兵,在這種干旱的平原地區。^^ ^^和突厥騎兵相遇。完全就是挨打的局面。李昌符和朱玫目中無人,麾下部隊戰斗力不強。又沒有強有力的騎兵,當然不是突厥人的對手。
果然,沙苑一戰,長安聯軍完全潰敗,十停人馬被突厥人殺得只剩三停不到,神策軍牙將胡、白虎,鳳翔軍行軍司馬陸敏、氆氌,寧軍指揮使張拓、王化等人戰死,李昌符自己也身受重傷,唯獨朱玫跑得飛快,才脫出突厥人的包圍圈。長安兩軍戰敗以后,大量的潰軍,沖入了長安城,四散搶掠,將對突厥人地恐懼和仇恨,全部發泄到長安城民眾的身上。
神策軍在城內大肆搜刮,專門挑那些富戶下手,他們長期駐扎京城,當然知道什么人家最有油水,這時候趁亂打劫,一抓一個準,收獲甚豐,不少神策軍軍官都收藏了大量的財貨,又收藏了大量的美色。鳳翔軍和寧軍也不示弱,他們沒有神策軍那么精明,就采取拉網的架勢,一路搜掠過去,所過之處,寸草不生,連廢墟里面的老鼠都不能幸免。他們深知自己很快就要撤回本鎮,不能繼續逗留長安,因此殺人放火格外積極,可憐京兆尹王徽好不容易才修繕起來的一點點建筑,轉眼又被亂兵焚毀,王徽唯有吐血而亡。
在這之前,李昌符和朱玫就不斷派人潛入長安城,四處殺人放火,然后冒充是李克用的人,以激起朝廷對李克用地憤怒,最終贊同他們攻擊李克用地計劃。在這段時間里面,就有不少的鳳翔軍和寧軍士兵熟悉了整個長安城,現在再次搶掠起來,自然是輕車熟路,事半功倍,收獲豐厚。當初起義軍攻入長安,搜殺百姓,謂之“洗城”,殺人無數,但是還是有部分地官員和富貴人家逃掉了,現在,他們再也逃不過被洗劫的命運,很多人還沒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已經成了刀下亡魂。
一時間,整個長安城,除了皇城暫時還算穩定之外,其余地區都處于一片的慟哭哀嚎當中,所聞到的只有慘叫聲和呻吟聲。那些剛剛從外地回到長安的百姓,再次遭受了滅亡的命運,一個日夜過去,亂兵都在城內來回穿梭,也不知多少人被殺,多少財物被搶,多少女子被奸,原本就已經破落不堪的長安城,顯得更加的殘破,在冰冷的寒夜中,活脫脫就是人間地獄。裴凝紫的母親魚玄機,寄宿在吏部侍郎李國家中,結果被亂兵搜出,因其富有姿色。風韻猶存,竟然被亂兵**致死,最后尸體扔入水井,無人得知。
白欽翎仔細盯著周圍的街道,看到潰兵逐漸遠去,才深沉的說道:“你走吧!”
孔乙己點點頭,小心翼翼的走出去。他可不能說說走就走。更不能隨便離開長安城。劉鼎給他地命令,是緊緊“貼”著皇帝陛下的身邊,盡可能的搜集有關皇帝的信息,哪怕外面的局勢再亂,他也必須去“盯”著皇帝。但是。才走出幾步,他就縮了回來,原來,前面有幾個潰兵看到了孔乙己的存在,馬上沖了上來。這些神策軍的潰軍,個個都好像殺紅了眼,見人就殺,看到孔乙己走出來,就如同是紅了眼地野狼看到了獵物的存在。*****
“我的媽啊!”孔乙己哀嚎著,急忙退了回來。順手將木板門關上,但是他還沒有走遠,木板門就被散兵一腳踢開了。那些潰軍在城內大肆燒殺擄掠,早就失去了理智,哪里肯放過孔乙己?幾個殘兵闖入了孔乙己的里屋,發現沒有了孔乙己的蹤影。正要翻箱倒柜,忽然間所有地聲音全部都停止了。
噗噗噗!
似乎是尸體倒地的聲音。
孔乙己從破墻心有余悸的探出頭來,發現那幾個潰兵已經全部倒在了地下,身體的下面有鮮血汩汩而出。原來,他們剛剛進入房門里面,就遇上了冷酷的白欽翎。白欽翎身上帶有匕首,舉手投足之間。就解決了這些潰兵,然后順手將他們的尸體扔到了后面的破墻里面。孔乙己驚駭失色,欲言又止。
白欽翎冷冷的收回匕首,冷峻的說道:“去吧!”
孔乙己這才心有余悸的跑出去,向著宰相蕭遘地家里沖去。長安城內的大小官員,也是慌作一團,紛紛逃難,大街上到處都是被殺的尸體。到處都是被侮辱的女人。孔乙己孤身寡人,又無財物。依然被潰兵追了好幾次,后來散兵都是發現旁邊有更值得下手的目標,才棄了他去追其他人。孔乙己好不容易才輾轉來到宰相蕭遘的家里,發現自己地鞋底,已經完全被鮮血浸泡的紅彤彤的一片,一腳下去,就是一個觸目驚心的血紅腳印。他急忙將鞋子脫下來,在地板上使勁的甩著,最后干脆不要鞋子了,赤腳走入了宰相府。
宰相府也是一片的混亂,外面時不時的有潰兵三三兩兩地路過,身背搶掠得來的財物,手中提著被殺之人的人頭,還有人抱著年輕女子,一路肆虐。他們在路過宰相府的時候,都對宰相府露出覬覦的目光,若非有二三十名家丁全副武裝維護著,锃亮的箭鏃指著外面的街道,他們早就沖進來了。蕭遘的兒子蕭辰是兵部員外郎,手上沒有一兵一卒,只能將家丁組織起來,裝備強弓弩箭,暫時維護宰相府地安全。
蕭遘自己也是焦頭爛額,無計可施。他身邊地門客見機不妙,早就跑掉了,只剩下蕭遘和兒子蕭辰兩人。幸好蕭映不在長安,否則蕭遘肯定會更加的惶恐。看到孔乙己前來拜見,蕭遘也沒有什么客套了,直截了當地說道:“你來作甚?還不趕快逃命?”
孔乙己冷靜的說道:“宰相大人,陛下可曾無恙?前線情況到底如何?”
蕭遘搖搖頭,兩手一攤,艱澀的說道:“天才知道。”
原來,天子一直都掌握在田令孜的手中,輕易不見外人,他和裴澈雖然是宰相,想要見皇帝一面,卻也是難上加難。此刻京城遭此變故,一片混亂,他和裴澈求見皇帝,竟然沒有下文,而宮門也是緊閉,看門的黃門衛士,全部都是田令孜的心腹,根本不讓兩人進去,而且還以惡語相威脅,他們只好退了回來。\\\\\
孔乙己欲言又止,
蕭遘也是惶恐不安,在大廳內不斷的踱步,額頭上時不時的滲透出大量的冷汗來,在這個寒冷的冬夜,竟然濕透了他的官袍。田令孜最拿手的本領,就是借這種混亂機會鏟除政敵,如果神策軍今晚將蕭遘等人抄家滅族,恐怕外人是根本不會知道真相的,事實上,蕭辰也顯得非常的緊張,握著橫刀的手指骨都白了。外面的神策軍潰兵。如果在這個時候攻進來,他們蕭家就要從此消亡了。幸好,那些潰兵不知道是得到了某些暗示,還是不愿意和宰相府地家丁硬碰硬,暫時還沒有攻進來。
一會兒以后,另外一個宰相裴澈也來了,同樣是憂心仲仲。狼狽不堪。他一路上帶了八個家人出來,結果在半路上被殺了三個,剩下的五個也全部負傷,鮮血累累,可見潰兵的猖獗。裴澈的宰相身份已經完全不起作用。宰相竟然如此,可見其他官員的下場了。裴澈能夠確定的,已經有吏部侍郎李國一家、禮部尚書王華一家、監察御史非馮興一家被潰兵殘殺,其余的朝廷官員,也是殺地殺,逃的逃,倉皇四散了。
裴澈氣憤的說道:“田賊竟然下令緊閉宮城,不讓我們通報消息,此刻恐怕皇上還不知道前線兵敗的事情。又故意縱兵在城內大開殺戒,專門鏟除政敵。李國、王華、馮興都遭此毒手!這個奸賊,實在是人人得而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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