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新春大吉(4)-《漢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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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鼎輕輕的皺了皺眉頭,緩緩的說道:“什么意思?”
孫卡晦澀的說道:“大人或許也知道,他們中的一些人,手上有比較多的人命,他們麾下的將士,也都背負著沉重的血債,他們一直都希望能夠擺脫這些負擔,只是,他們沒有這個機會。”
他的意思很隱晦,不過劉鼎已經明白。
黃巢起義軍在初級階段是比較好的,軍紀能夠得到良好的執行,軍官的威望也比較高,但是在廣州大屠殺以后,軍紀就開始急促敗壞,整只起義軍基本上變成了只知道燒殺搶掠的劫匪隊伍。雷池大戰失利以后,黃巢在信州等地整軍,軍紀又有所好轉。然而,自從血洗長安以后,起義軍的軍紀,再次敗壞,并且再也沒有改善的機會。
雖然,出現這個問題的主要責任人,是當時地大齊皇帝黃巢,還有宰相尚讓、孟楷等人,然而,葛從周等人,作為起義軍的軍官,畢竟不能幸免。血洗長安的時候,他們這些人,全部都有份參與。陳州大戰的時候,起義軍以人為糧,他們也是有份的,尤其是孟絕海和鄧天王兩人,性格暴虐,喜歡殺人,一直被陳州地軍民稱為兩大魔頭,在民間的名聲可是相當的不好。
現在鷹揚軍的紀律和原來的黃巢起義軍明顯不同,對于燒殺搶掠地行為,是嚴厲禁止的。對于違反軍法的官兵,不論職務高低,一律嚴處。葛從周等人遲遲不和劉鼎接觸,正是擔心這一點。他們擔心一旦加入鷹揚軍,會受到嚴厲地軍閥制裁,萬一犯了錯誤,還有可能追償舊賬。
此外,他們幾個高層還非常擔心,擔心麾下的起義軍隊伍,無法接受鷹揚軍嚴格的紀律。他們對自己的麾下是很了解地,如果沒有了燒殺搶掠,很多起義軍骨干的戰斗動力,就不復存在了。萬一他們無法接受鷹揚軍的紀律,再次進行燒殺搶掠,肯定會受到劉鼎的嚴懲,到時候鬧將起來,后果肯定不好看。
劉鼎緩緩的說道:“對于這一點,我必須堅持我的原則。他們必須明白這一點,鷹揚軍是一支嶄新地部隊,是一支和原來起義軍截然不同的部隊。我們是嚴厲禁止燒殺搶掠地,如果不能適應鷹揚軍的紀律,就沒有必要過來了?!?
孫卡苦著臉說道:“這只是他們地擔心?!?
劉鼎深沉的說道:“我只能說八個字:既往不咎,下不為例。”
孫卡緩緩地說道:“若然如此,那就放心了?!?
通過孫
聯絡,有關劉鼎的基本立場,很快傳到了大部分干。
宣武軍中的起義軍骨干,現在必須要做出一個艱難的選擇。他們可以投靠鷹揚軍,這也是劉鼎衷心希望的,但是,他們在投靠鷹揚軍的時候,必須接受鷹揚軍的理念,遵守鷹揚軍的紀律,換言之,燒殺搶掠這樣的行為,是不可能繼續進行的了。
盡管對于大部分的起義軍骨干來說,這不是問題,畢竟,大部分的起義軍骨干,都是有血性的,有紀律的,但是,有少數的起義軍骨干,還是顯得憂慮重重,遲疑不決。這部分人,主要是戰爭中的投機分子,他們原來可能是馬賊,可能是盜匪,也有可能是流氓。
他們作戰的唯一目的,就是燒殺搶掠。通過燒殺來泄自己內心對社會的不滿,通過搶掠來滿足自己的**。他們將所過之處,都變成一片白地。他們奸淫婦女,虐待俘虜,將人性的丑陋揮得淋漓盡致。他們是起義軍里面最丑陋的一群人,起義軍的形象,大部分就是被他們所敗壞的。如果鷹揚軍禁止搶掠的話,他們參加軍隊的動力,也就不存在了。
說老實話,在那個時候,懷著單純的搶掠動機,參加黃巢起義軍的人,實在不是少數,這也是導致黃巢起義軍一旦失控,就陷入萬劫不復地步的基本原因。當初起義軍在長安失去控制,連黃巢都不能制止,這些人功不可沒。長安原來有上百萬的人口,但是被起義軍屠殺過后,空無一人,可見當初起義軍的破壞力實在是太大了。
劉鼎最近幾年都在反思,總結,對此自然有很深的認識。如果鷹揚軍不能吸取過去起義軍失敗的教訓,無法約束自身官兵的行為,那么即使再次進入長安,時間也不能持久。因此,他要堅決的將這類人,都阻擋在鷹揚軍的大門之外。哪怕,這些人的戰斗力也相當強。
一邊是宣武軍的不信任,一邊是鷹揚軍的嚴格要求,被夾在中間的這部分起義軍骨干,被迫作出痛苦的抉擇。最終,有大約三千多人的起義軍骨干,默默的離開了隊伍,沒有投靠鷹揚軍。他們要去尋找那些可以允許搶掠的軍隊,又或是落草為寇,繼續過他們燒殺搶掠的生活。
沒有人阻止他們。
光啟五年地正月,對于很多人來說,都是一道分水嶺。無論選擇哪一條道路,都是允許的,沒有人阻攔他們。只不過,每條道路的走向不同,最終通向哪里,誰也不知道。他們每個人的命運,在這一刻,已經有了天和地的區別。
那邊,史光璧地談判,也終于有了較大的進展。朱溫的拖泥帶水,終于在身邊人的勸說下,逐漸的消失了。眼下地局勢已經不可挽回,哪怕做再多的努力,他和葛從周等人的關系,都不可能回到從前,與其這樣拖著雙方痛苦,還不如早點放手,將騰出來地資源,用來武裝和訓練更多的宣武軍。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吧!”
朱溫最后只能自嘲的說道。
最終,雙方確定就在徐州執行協議。
正月二十五,王彥章帶領豹騎軍到達徐州附近,還帶來了宣武軍朱溫、敬翔、謝瞳等人的家屬,還有朱珍、潘逸等人。他們從開封城出,浩浩蕩蕩地有數千人。朱溫的老婆張惠也提前趕到了開封,仔細的清點人數,確信沒有遺漏。
同時,朱溫也布命令,將原來的起義軍骨干,集中到徐州附近,交給葛從周統一帶領。宣武軍里面的起義軍骨干,原本有一萬三千人,由于其中有三千多人離開,所以,最后到達徐州城外,只有九千余人。所幸的是,葛從周、孟絕海、鄧天王、龐師古、霍存、張歸霸等人,全部都在。
正月二十七,史光璧和謝瞳就最后地細節達成協議,雙方正式簽署和談文件。
正月二十九,雙方開始交換人員。
宣武軍高層的家屬,從徐州地北門出去,交給張惠全部領走。
劉鼎需要的起義軍骨干,則從徐州地西門進來,由孫卡在門口負責清點。
朱珍和潘逸是這次鷹揚軍交換的最有分量地人物,他們一言不的走了。在臨走的時候,他們狠狠的回頭看了不遠處的劉鼎一眼。毫無疑問,在不久的將來,他們將會給鷹揚軍造成麻煩。不過,劉鼎只是朝他們大方的笑了笑,意思同樣的明顯,有本事,你們就放馬過來吧!
在這之前,葛從周、孟絕海、鄧天王、龐師古、霍存、張歸霸等人,已經進入徐州,和劉鼎見面。此前外界一直在猜測,劉鼎和他們見面的時候,場面一定會非常的感人。事實上,并非如此。他們都已經過了容易激動的年紀,而且,現在也不是激動的時候。無論是劉鼎還是葛從周等人,都需要時間來適應對方。
從去年年初到今年年初,劉鼎花費了無數的心思,才最終在這個時候,通過非常特別的手段,將他們挖了過來。不過,葛從周他們畢竟在朱溫的手下做事多年,對宣武軍還是有感情的。雖然說朱溫才是真正的叛,他們這次回到劉鼎手下,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叛變。然而,他們都始終覺得,離開宣武軍,投靠到鷹揚軍的麾下,這不應該是一件值得大肆宣揚的事情。
因此,場面顯得相當的沉默。
“歡迎大家回來。”
劉鼎緩緩的說道。
他沒有太多的歡迎、感謝什么的,他知道,只有行動,只有實質性的行動,才能讓他們盡快的融合到鷹揚軍里面來。也只有在行動中,他和他們才能建立友誼和信任,才能恢復往日的兄弟關系。因此,他開門見山的說道:“我給你們六個月的時間,調整編制,訓練部隊?!?
他指著長安的位置,朗聲說道:“最遲在九月份,你們就要進入長安?!?
微微頓了頓,劉鼎沉靜的說道:“你們將是第一批進入長安的軍隊?!?
從周等人的臉色,頓時明亮起來。
沒有比這個行動,更加能夠表示劉鼎對他們的信任。
他們已經進過一次長安,那是在中和元年的春天,春寒料峭,他們就出現在了長安的街道上。那時候的長安,令他們著迷,令他們興奮。他們腳下所踩的土地,乃是大唐帝國的神經中樞,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最壯麗的城市。站在這里,他們可以仰呼嘯,宣泄對全天下的激情。然而,兩年的時間過去,他們卻又不得不離開了長安,令他們感覺到深深地失落,深深的遺憾。
在離開長安的數年,他們其實也在反思,為什么他們能夠進入長安?為什么他們又不得不撤出長安?他們最終得出的結論是,他們在進入長安的時候,做了很多地錯事。其中最大的一件錯事,就是屠戮了長安城的所有居民,血洗長安。而第二大錯事,就是被長安的繁華和壯麗給迷惑了,他們沉迷于長安的金銀珠寶,沉迷于長安地華堂豪宅,沉迷于長安的醇酒美人,沒有繼續追擊慘敗的唐軍,最終給了他們卷土重來地機會。
朱溫的叛變,和整個起義軍的墮落也有著密切的關系。歷史如果認真追究起來,往往是非常諷刺地。在那個整個起義軍都基本墮落的年代,朱溫反而是最清醒的。因為孟楷和他的矛盾,朱溫連進入長安的機會沒有,他帶著部隊匆匆的從長安旁邊擦身而過,到同州駐防。當長安城地起義軍正在快速沉淪的時候,只有朱溫地部隊,還保持著相對較強的戰斗力。
當朱溫叛變,對昔日地兄弟舉起屠刀,他們這些沉淪在長安城的人,才最終現,原來醇酒和美人,是這樣厲害地削弱了他們的戰斗力。對于孟楷和尚讓來說,以前的朱溫,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可是,他們在長安沉淪了兩年之后,吃驚的現,他們已經不是朱溫的對手。于是,下場早早注定了,他們只能急匆匆如喪家之犬一樣的逃離了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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