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黃昏時刻, 晚霞漫天,大堂高燭靜燃。 “怎么樣?好吃吧?” 蕭晴雪揚著下巴,得意洋洋的對眾人道。 周緒輕咳了一聲, 沒打算戳破真相:“不錯,夏荷, 再給我和夫人添一碗蓮子羹。” 蕭洛蘭也笑道:“今晚上的螃蟹也好吃。” 蕭晴雪眼睛彎成了月牙, 一旁的拓跋木安靜吃飯, 周十六道:“伯母喜歡吃, 明天我弄個蟹王來。” “已經(jīng)吃的夠多了, 過猶不及。”蕭洛蘭道。 “也是,螃蟹寒涼之物,吃多了也不好。”周緒贊同道,給夫人倒了一杯暖胃的黃酒, 周十六覷了一眼愈發(fā)威嚴的伯父, 不敢再多說, 現(xiàn)在也不知為什么, 伯父哪怕什么都不做,都讓他有種淡淡的怵感。 周十六吃著螃蟹,莫名想起阿爹告誡他的話,在伯父面前,要有尊卑之分了,萬不可仗著微寵就僭越, 須知, 伴君如伴虎。 周十六其實內(nèi)心有些迷茫和對未知的恐懼。 他再笨也知道伯父即將登上這天下間最尊貴的寶座了, 因為長安根本就沒有像樣的兵力抵擋兵鋒, 魏國公帶著殘兵逃回了太原, 這天下, 還有誰是伯父的對手呢。 皇圖霸業(yè),唾手可及。 伯父還是他的伯父,可他也即將是新王朝的帝王,世間最頂級權(quán)勢的執(zhí)掌者,隨口一句話便能決定無數(shù)人的生死,可又能讓無數(shù)人一朝登天,翻手為云,覆手為雨,不外如是。 卻再也不是小時將他舉在頭頂玩的伯父了。 周十六喝了口酒,看著渾然不知這種變化的伯母和晴雪,她們察覺不到周圍的暗潮涌動,內(nèi)心不知怎的有點羨慕。 蕭晴雪摸了摸肚子,她已經(jīng)吃撐了,阿木做飯手藝沒得說,太好吃了,盤里還有一個大螃蟹,她便把最后一個盤子給阿木:“阿木,我吃飽了,還剩一個,你要不要吃?” 拓跋木一直很安靜,吃飯用的案幾一人一個,對面就是十六郎君,他的案幾和蕭小娘子的案幾離得很近,稍一斜身便能說話,拓跋木先是迅速看了一眼還在臺上喝酒的主公主母,隨后將蕭小娘子的盤子拿過來,最后一個螃蟹很大。 “我們也喝一杯。”蕭晴雪道,自從回到阿娘身邊,她的心情就十分高興,感覺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那你少喝點,剛才吃了不少飯,小心積食。”拓跋木只斟了小半杯給蕭小娘子,晚風中,他藍眸似海。 “知道了,阿木你好啰嗦。”蕭晴雪抱怨了一句,淺淺喝了一口,沒過一會就兩手托著腮頰揚起笑容。 家宴結(jié)束,周緒等小輩都離去后,對夫人道:“現(xiàn)在天色尚早,我們騎馬沿著河邊走一遭,散散心如何?” 蕭洛蘭看了看天時,黃昏還未完全落下,暮色似隱似現(xiàn),她點了點頭:“好。” 避暑莊外,周緒只帶了三五隨從,他們皆落于,周緒率先上馬,伸手道:“夫人。” 蕭洛蘭將手搭上去,周緒輕松的將夫人帶上了馬,蕭洛蘭坐在高處,她望著遠處變成大半廢墟的洛陽宮,有些怔神,再遠處便是遼闊的天際,倦鳥歸云,她似乎很久很久沒有外出過了,被困在一個地方幾月幾月的過,現(xiàn)在回想起來,也不知是如何過來的。 周緒攬著夫人的腰,蕭洛蘭背靠著溫暖厚實的胸膛,回過神:“洛陽被燒得這么慘,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回到從前。” “得聞夫人安全無恙,廉家就聯(lián)合了好些急公好義的世家們準備修繕洛陽,現(xiàn)在正馬不停蹄的往洛陽趕,洛陽周圍的州郡也有大家豪族送錢送糧,要不了三五月,洛陽就能恢復大半,夫人不必擔憂。”周緒提著韁繩,馬蹄聲清脆,慢慢行走在大街上,他特意挑了一條沒怎么被波及到的一條街道。 “那就好。”蕭洛蘭心安大半,其實有些話不需要明說,她也明白,但所做出的事是好的,就可以了,就如周郎口中的世家們,紛紛來洛陽有多少是因為想獲從龍之功,想必十有八九都是。 其實景色沒什么好看的,可是她現(xiàn)在可以更自由的接觸到風,空氣,以前的壓抑也隨之減輕了許多。 周緒看著夫人柔和帶笑的側(cè)臉,心里驀地一動。 街上人不多,一個人突然攔到了馬前,麻衣布鞋,老者須發(fā)皆張,赫然就是洛陽城里有名的盧博士,他頭發(fā)凌亂,酒襟滿身:“叛國逆賊,罪不容…” 很快,他的嘴巴便被自家子侄捂住了,急急趕來的盧家人惶恐的跪了一地,紛紛拱手請罪,周緒居高臨下的看著這些盧家人,蕭洛蘭只能看見周宗主微微收緊的下顎,下一秒,他就拍了拍馬,走過了他們。 身后騎從如影隨形。 待回到避暑山莊,已是星子滿天。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