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近些年來,我最是想做的事,便是復仇,以及守在娘親墓長,一直長伴于她,而我最畏懼做的事,便也是來她的墓前,燒香祭拜。 每番過來,我都會徹底響起當年那些血淋漓的仇恨,那些驚恐而又絕望的無助。 我會一次次的回憶著,我當初竟是那般的無用,竟能眼睜睜的看著娘親淹死在我的眼前卻又無法去救她,去稍稍的拉她一把。 那些猙獰而后疼痛的記憶,再度抑制不住的涌來,我一直呆在娘親的墓前坐著,一動不動,再度發呆。 奈何,此處終究是深山老林,猛獸極多。 不久,便有獵狼朝我突襲,我因昨夜與今早飲酒太多,如今神智雖是清明,但身子終究不曾太過靈敏,動作稍稍沉重笨拙,再加這些年一直急于求成的練功,身子并不如往年那般硬朗,是以與狼群糾纏之際,便猝不及防受了傷,而后只得孤身跑,企圖躲避,然而卻是半道之上,我足下頓時踩空,落入地洞。 那兩只不怕死的野狼也跟著跳了下來,我兀自淡定,待它們墜如洞底并摔得稍稍有些發暈之際,我看準了機會,手中匕首陡然迅速的起起落落,頃刻之際,快準狠的將兩只獵狼齊齊斃命。 待得野狼喪命,我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這才全然的放心下來,然而這時,我竟發覺腿腳突然有些疼痛,而待仔細查探之后,便見褲腿滿是血跡,腿腳竟不知何時受了傷。 我怔了怔,只覺此事并非好事。 說來,今日著實是稍稍有些魯莽了些,大肆飲酒過后,竟要執意的獨自上山,甚至連伏鬼都未帶上來,我一直都想著單獨陪娘親說說話,但我卻因為心緒的狂涌而忘記了這深山之中的危險。 我忍不住挪了挪腿,奈何腿腳齊齊鉆心的疼痛,想來是受傷不輕的。 我暗自嘆息,正打算待腿腳稍稍好點的時候,再強行攀爬上去,然而我終究不曾料到,她會上山來尋我,甚至,還尋到了我。 這夜,我心底極是欣慰,甚至悵惘。我與她,似是又回到了當初那相遇的樣子,我滿身狼狽,而她則滿身光鮮的出現,伸手救我。 這次的遇見,再度在我心頭徹底的扎根,厚重得不能再厚重。 突然,我生平第一次有些看不透一個人了,就如,她明明視我為佞臣,明明是想盡一切辦法都想殺了我,然而,無論是我醉酒也好,還是這回深山未歸也好,她見到我了,都不曾對我動得殺心。 江南水患之事,她已是處理完畢,而我也已為娘親供奉完畢,是以待在青州稍稍呆了幾日后,我便與她一道啟程回京。 此番隨我一道來青州的悅兒,倒是極為喜歡她的,悅兒常日喚我爹爹,只因終究是無父無母的孩子,初見她時她正蜷縮成團,滿身的狼狽,只是她抬頭朝我望來時,便驀地燦然而笑,那稚嫩的面容,以及她那純潔澄澈的雙眼,頓時觸動我內心深處的柔軟。 我當時便親自將她帶回了府中,后來七七八八,也收養了好幾個孩子。 外人皆道我顏墨白鐵石心腸,佞臣之人,但卻沒人知曉,我顏墨白,也終究是講道理的,且對流浪無助甚至被人群群起伏的孩子,有種特殊的憐憫之情。 或許,是因我也是在那般乞討甚至被人欺負惡打的環境下長大的吧,是以,才會心有觸動,忍不住出手搭救。 女兒的性子,極其的外向,且自打我救她只會,她便一直喚我爹爹,親近之至。只是這回,我卻不曾料到,她竟是極為干脆的將鳳瑤喚了娘親。 乍聞這二字從悅兒口中喚出,我心頭也是有所震撼,隨即稍稍將悅兒說出的二字放于心中仔細揣度與思量,心有興味,倒也沒說話。 我對姑蘇鳳瑤,終是沒有太強的喜歡與愛意,我只是,一直記著她與我的初見,從而,心生惻隱,一直不愿真正害她罷了。 但如今悅兒突然說出這二字來,我雖為詫異,但卻并未及時反對。只道是,一個人煢煢孑立得太久,加之我又與她都是想要努力活著甚至不惜一切想要報仇的人,是以,正也因為是同類人,倘若兩人當真走在一起,似也沒什么不好。 只奈何,她卻是極為抵觸悅兒口中這‘娘親’二字,尷尬之至,只是欲言又止,卻也沒忍心傷害悅兒,便也嬤嬤認了這話。 一路回城,朝夕相伴,雖與她高談闊論過,但也與她閑暇調侃過,我與她都不容易在嘴上認輸,是以一路上,倒也是有趣自在,并不乏味。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