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洛昔站在無比巨大的門扉前。 這是扇渾然一體, 找不到任何縫隙,突兀立在星空盡頭的門。 青年穿著旅裝,身后的斗篷斷了一小截,還有幾處裂口。他風(fēng)塵仆仆, 劉海幾乎扎到眼睛也沒有修剪, 顯得落拓。 就在剛剛, 他結(jié)束了一段異常危險, 但同樣奇幻, 意義非凡的旅程。 現(xiàn)在, 要開始新的了。 青年深深吸了一口氣, 伸手在門上, 很禮貌地敲了三下。 門沒有任何反應(yīng),寂靜的空間之中,只有清脆的敲擊聲回蕩。 過了一會, 就在他準(zhǔn)備用更大的力道去敲第二次的時候,霧蒙蒙的觸須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了頭。 ——姑且應(yīng)該稱之為頭。 洛昔平靜地和它對視,“請問, 里面有人在嗎?” 觸手仿佛嚇了一跳, 仿佛驚弓之鳥那樣飛快縮回了門里面, 快到洛昔甚至沒反應(yīng)過來。青年失笑, 又好脾氣地敲了敲門。 人這個描述其實不太準(zhǔn)確, 于是,他迅速補(bǔ)充了一句:“謝初霽在家嗎?” 在這扇無比巨大的門前,人類,甚至一切存在都顯得渺小, 他的聲音可能不會被門內(nèi)的存在聽到。 但他還是鍥而不舍, 保持著屬于客人的微笑和禮貌, 重新敲門。 這一次,有更多的觸須探出腦袋,和他短暫對視又飛快縮回了門里面,短暫得如同錯覺。洛昔眨眼。 青年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裝模作樣地轉(zhuǎn)身——然后,迅速回過頭,抓住了一群觸手。 “..可以給我開門嗎?”他嘗試和這些明顯有智慧的生物溝通,“我有非常重要的事。” 觸手繞成了一團(tuán),看起來像是在商量。洛昔也不清楚自己等了多久,可能只有幾個呼吸,也可能很長很長——他現(xiàn)在對時間這一概念有點模糊。 總之,那些觸手重新散開了。 縫隙從門的中間出現(xiàn),隱隱約約透出光亮。 觸手又縮回了門的里面,這次是從那條縫溜走的。 洛昔緩慢而堅定地將這扇巨大的門推開。 開門之前,他已經(jīng)做了足夠多的心理預(yù)期,比如看到無數(shù)只眼睛,或者是在一個難以形容的物體上縫滿的密密麻麻的嘴和牙齒,扭曲舞動的手臂之類的。 畢竟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男朋友本體,按照人類的標(biāo)準(zhǔn)來說沒有那么好看了。 作為顏控,他感到某種傷心的同時,也發(fā)現(xiàn)自己的閾值要比想象中高很多……只要不是那么難看就好。 比如剛剛那些觸手,雖然很詭異,但是笨笨的還挺可愛,完全能夠稱之為丑萌。 然而,門后面什么也沒有,是一片茫茫的空白。 仔細(xì)捕捉的話,在這片空白之中,能看到許許多多,幾乎和背景融為一體的,喜歡兩個字。 破碎的,勉強(qiáng)能拼湊辨認(rèn)出的喜歡。 那群觸手不見蹤影。 地上好像有一堆散掉的沙子。 “初霽?” 洛昔試探性叫了聲男朋友的名字,沒有回音。 過了一會兒。 他好像看到地面有根觸手,和蘑菇似的探出了頭。 就在那一灘沙子附近。 眼前無盡而遼闊的白,但真正能夠活動的地方不多,只有小小的幾平米。 洛昔干脆蹲下來盯觸手,希望這些好心的、可能和男朋友有所關(guān)聯(lián)的小東西能提供一些線索。 觸手沒有出現(xiàn),他發(fā)現(xiàn)那些沙子和普通的流沙不太一樣,閃閃發(fā)亮,像鉆石的粉末或是星塵。 青年伸手,細(xì)細(xì)捻起一部分,似乎聽到了什么聲音在耳畔劃過。 短促,但是清晰。 是謝初霽的。 青年沉默地把這堆疑似線索的沙礫聚攏。 觸手不知道什么時候重新鉆了出來,把那堆沙子往他身前推了推。 洛昔好不容易才攏好的東西,因為這個疑似討好的動作,又被打散了。 洛昔:觸手:青年無言地指了指那堆散掉的沙,觸手扭了扭,把自己扳成各種形狀,似乎想要表達(dá)什么。 或許因為這里本來就是存于真實和虛假之間的世界,洛昔居然奇異地理解了那根觸手在說什么。 ——總之,你要找的那個,現(xiàn)在是沙子。 ——就是這一堆。 ——拼不起來也沒關(guān)系……反正……滋啦滋啦…… ——你……滋啦滋啦……我…… 觸手在越來越意義不明,洛昔難以理解的表達(dá)中消失了,好像從來沒有鉆出來過。 洛昔被弄得稍微有點無語。 好在,目前終于有線索了。 青年還算平靜地接受了男朋友現(xiàn)在是堆沙子的事實。 女娃捏泥人的傳說自古有之,他稍微效仿一下,捏個謝初霽應(yīng)該也沒什么。 大概。 洛昔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把這堆沙捏成謝初霽,他的美術(shù)功底還沒強(qiáng)到那種程度,拼圖之類的東西倒是面前能試一試。 青年伸手又去碰了碰那堆沙,再次隱隱聽見男朋友的聲音。 不管怎么樣,都不會比現(xiàn)在的情況更糟糕了,他不能半途而廢,前功盡棄。 “這里介于真實和虛幻之間,是幻夢,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實的。” 青年長長吁出一口氣,閉上眼,回想在烏撒鎮(zhèn),在其他地方,了解到的關(guān)于這個世界的知識。 這里確實沒有謝初霽。 這里同樣到處都是謝初霽。 眼前的沙礫,那些完全被拆分的「喜歡」里面,全部都是他的影子,他存在過的證明。 謝初霽沒有消失。 他只是碎成了一塊一塊,混在更加磅礴,更加混沌的「自我」之中。 “因為「謝初霽」不存在,僅僅只是一個名字。” “一直都是「我」,而我不知道自己是誰。” “總有一天,我會不記得你的。” ——他們吵架的那天,某人到底是什么樣的心情呢? 青年有些難過地想,突然有些后悔,沒有在那個時候直接抱住他。 他應(yīng)該告訴謝初霽沒有關(guān)系,不管怎么樣他都會喜歡他,而不是說那個故事,表示自己一定會記住他,永遠(yuǎn)不會忘掉他。 他把那種隨時會消失破碎的恐慌,看得太輕太輕,傲慢地以為自己可以諒解,能夠安撫,將其輕松蓋過。 不止謝初霽是笨小狗。 他自己也是。 洛昔只教了謝初霽要怎么愛人,沒有告訴他學(xué)會愛別人之前,要先學(xué)怎么愛自己。 他伸手撇去淚水,重新睜開眼,把精神全部集中到這些數(shù)不清的沙礫上。 一粒一粒地開始拼。 安靜看著他的謝初霽,總是很克制、抿著嘴唇笑的謝初霽。 茫然無措的謝初霽。 老老實實認(rèn)錯,其實不覺得自己哪里有問題,偷偷觀察他反應(yīng)的謝初霽。 …… 他最喜歡的謝初霽。 憑借聽見的聲音。 憑借觸碰沙粒,產(chǎn)生的短暫回響。 判斷這是哪一個謝初霽。 判斷這是什么時候遇見的謝初霽。 然后,相信自己的判斷。 ——直到那個聲音響起之前。 “原來藏在這里啊。” 青年聽見那道聲音這么說,“終于找到了。” “好喜歡你。” 接下來,是不間斷而瘋狂的重復(fù),低低高高,各種各樣的語氣混在一起。 洛昔聽見溫柔的呢喃,鄭重的承諾;聽見如同詛咒般強(qiáng)烈的咬牙切齒,帶著瘋狂的笑。 熟悉又陌生。 至少現(xiàn)在,這些聲音的主人,還不是他認(rèn)識的那位謝初霽,他的男朋友。 青年垂下眼,沒有選擇回應(yīng),而是又從已經(jīng)矮了一點點的沙堆里,又挑出幾粒。 這是比較早的,那天幫他抓娃娃的謝初霽。 這個謝初霽前面一點,是不小心和他間接親吻,滿臉通紅,手忙腳亂的謝初霽。 不去聽,也不去想。 他專注地在拼謝初霽,也發(fā)現(xiàn)許多自己未曾知曉的部分。 認(rèn)真想用星星做戒指的謝初霽,試圖讓全世界報道他們結(jié)婚的謝初霽。 變成幽靈,傻乎乎跟在以前的他后面,像被主人嫌棄的小狗一樣的謝初霽。 原初混沌的核心,盲目癡愚之神,偉大的阿撒托斯陛下——正饑餓地侵蝕著。 定位,找尋。 在自己龐大的身軀之中,在無數(shù)個零散破碎的夢境之中。 祂找到了被藏起來的,非常可愛的東西。 閃閃發(fā)亮。 喜歡。 雖然比較麻煩,似乎有來自自己的屏障。 但是喜歡。 要一點一點吞吃掉。 如同剝落斑駁的墻皮,那片白色,所謂的壁障,被祂慢慢剝下來,嚼碎,然后丟掉。 祂不喜歡自己嘗起來味道,不夠甜蜜,顯得苦澀。 并且,是在是太愚蠢了。 洛昔毫無所覺。 小小的,僅有方寸大的空白里,青年低垂著眸,認(rèn)真,專注地拼著那些碎片。 蔓延而來的黑暗,囈語,舞動的觸須,停在距離僅有半步之遙的地方,不得寸進(jìn)。 那是一份強(qiáng)烈的,喜歡某人,想要見到某人的心情。 清晰,直白,沒有任何迷茫,堅定到足以成為牢不可破的障壁。 因此,它同樣不會有裂痕,不會被溶解,不能被侵蝕。 偉大的阿撒托斯陛下憤怒,因為和那道精神接觸,被感染出一分動容和憐愛,但不會放棄將之同化。 祂看到青年目光空洞,全憑借本能和執(zhí)念,機(jī)械般進(jìn)行動作,自我近乎破碎,只覺得美。 想快點占據(jù)這里。 想早點同化他。 把他完全變成自己的。 阿撒托斯,原初之混沌,無數(shù)夢境的主人,只是一坨本能意識,純粹的聚合物。 祂是沒有「心」的。 最重要的,能夠把謝初霽完整拼合的那塊拼圖,一開始就不存在。 …… 最后一粒沙子被小心翼翼撿起,填進(jìn)它應(yīng)該在的地方。 洛昔已經(jīng)沒有東西可拼了,但是,謝初霽還差了一塊。 是愛也,感太陽而動群星。 它支撐旅人走過荒野,經(jīng)歷漫長的跋涉,在重重虛幻中找到那條唯一通向真實和盡頭的道路,又給他能和瘋狂對抗,在侵蝕和泥淖中保持自我的力量。 但也有僅憑愛無法做到的事。 拼不起來就是拼不起來。 青年目光空茫,怔怔抬起頭。 他看向那團(tuán)混沌,無知無覺,默默地流著眼淚。 ——為什么,明明已經(jīng)把所有的謝初霽都拼起來了,卻缺了某樣最重要的東西呢? ——為什么會找不到呢? 是他不夠認(rèn)真,沒有記得那么清楚嗎? 沒有應(yīng)答。 無人回答。 舞動的觸須親昵地舔掉了青年臉上干涸的痕跡。 祂從逐漸崩壞擴(kuò)大的裂隙里擠了一點進(jìn)來。 很快,這里就完全屬于祂了。 阿撒托斯陛下由衷感到喜悅。 然后,祂被冰涼的淚水燙了一下。 像觸電般,那些觸須以及碗足不由自主縮了回去,退至屏障邊緣。 青年嘴唇嗡了嗡,沒有發(fā)出聲音。 他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在久遠(yuǎn)前就已經(jīng)被磨損消耗掉了,混沌深處,萬物之主潛意識構(gòu)成的空間,人類是沒有辦法長時間活動的。 之所以還能維持這樣的形態(tài)存在,只是有那道精神作為支撐。 因此,他同樣意識不到,當(dāng)他伸手,試圖觸碰胸膛中那顆跳動的心臟。 ——是真的能夠把心臟的虛影,或者說可以稱之為靈魂結(jié)晶的東西捧出來的。 他本能地,試圖用自己的心去填補(bǔ)那塊空缺。 黑暗如同潮水一樣退去。 完全把名為「謝初霽」的畫拼起來的那個瞬間,洛昔松了口氣,再也止不住困倦和疲憊。 他睡著了。 睜開眼,面前是漫長不見盡頭的臺階,一路延伸至宮殿的最高處。 而他的腳邊,用沙子拼成的那副畫已經(jīng)消失了,只留下一枚造型奇怪的戒指。 順著臺階往上,巨大的王座前,青年停下腳步。 謝初霽坐在上面,頭戴華冠,身披絨袍,呼吸平緩,正在酣眠。 忽的,沉醉在美夢中的人睫毛顫了一下。 他想說,謝初霽你完蛋啦,我回去之后肯定要和你分手,你最好先和我跪下認(rèn)錯。 他想說,雖然我確實忘記教你要怎么愛自己了,但還是你太自以為是什么都不和我說才把事情弄成這樣,我再也不要喜歡你了。 他想說…… 但最后,他只是朝王座上緩緩睜眼的人微笑。 王座上,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的謝初霽,目光逐漸由茫然轉(zhuǎn)為清醒。 “早上好。” 青年努力用若無其事的口吻,向被重新拼起來的男朋友打招呼。 “初霽,你今天的身份是什么?” 作者有話說: 正文完結(jié)……但請先不要撒花(也不要打我)!還有一個預(yù)計萬字左右的后日談(?); 包括沒有身份證的小謝怎么被掃地出門,包括洛洛在幻夢境認(rèn)識的朋友(?),包括洛洛在拼圖完成之后,睡著的那段時間,發(fā)生了什么,小謝是怎么回來的,然后才能算真正結(jié)束(嚴(yán)肅); 不過現(xiàn)在的問題是我(……)有點想把后日談,放到周末更新,因為我發(fā)現(xiàn)我這周下周周末更新,就可以有一個勤奮榜(而且放到周末更新,還可以少寫1w字的番外)…… 就,要不然我們后日談放在周末吧!快樂放假的時候再給故事一個完美的句號,這幾天讓我快樂地打一下游戲(?); ——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原來藏在這里啊。” 青年聽見那道聲音這么說,“終于找到了。” “好喜歡你。” 接下來,是不間斷而瘋狂的重復(fù),低低高高,各種各樣的語氣混在一起。 洛昔聽見溫柔的呢喃,鄭重的承諾;聽見如同詛咒般強(qiáng)烈的咬牙切齒,帶著瘋狂的笑。 熟悉又陌生。 至少現(xiàn)在,這些聲音的主人,還不是他認(rèn)識的那位謝初霽,他的男朋友。 青年垂下眼,沒有選擇回應(yīng),而是又從已經(jīng)矮了一點點的沙堆里,又挑出幾粒。 這是比較早的,那天幫他抓娃娃的謝初霽。 這個謝初霽前面一點,是不小心和他間接親吻,滿臉通紅,手忙腳亂的謝初霽。 不去聽,也不去想。 他專注地在拼謝初霽,也發(fā)現(xiàn)許多自己未曾知曉的部分。 認(rèn)真想用星星做戒指的謝初霽,試圖讓全世界報道他們結(jié)婚的謝初霽。 變成幽靈,傻乎乎跟在以前的他后面,像被主人嫌棄的小狗一樣的謝初霽。 原初混沌的核心,盲目癡愚之神,偉大的阿撒托斯陛下——正饑餓地侵蝕著。 定位,找尋。 在自己龐大的身軀之中,在無數(shù)個零散破碎的夢境之中。 祂找到了被藏起來的,非常可愛的東西。 閃閃發(fā)亮。 喜歡。 雖然比較麻煩,似乎有來自自己的屏障。 但是喜歡。 要一點一點吞吃掉。 如同剝落斑駁的墻皮,那片白色,所謂的壁障,被祂慢慢剝下來,嚼碎,然后丟掉。 祂不喜歡自己嘗起來味道,不夠甜蜜,顯得苦澀。 并且,是在是太愚蠢了。 洛昔毫無所覺。 小小的,僅有方寸大的空白里,青年低垂著眸,認(rèn)真,專注地拼著那些碎片。 蔓延而來的黑暗,囈語,舞動的觸須,停在距離僅有半步之遙的地方,不得寸進(jìn)。 那是一份強(qiáng)烈的,喜歡某人,想要見到某人的心情。 清晰,直白,沒有任何迷茫,堅定到足以成為牢不可破的障壁。 因此,它同樣不會有裂痕,不會被溶解,不能被侵蝕。 偉大的阿撒托斯陛下憤怒,因為和那道精神接觸,被感染出一分動容和憐愛,但不會放棄將之同化。 祂看到青年目光空洞,全憑借本能和執(zhí)念,機(jī)械般進(jìn)行動作,自我近乎破碎,只覺得美。 想快點占據(jù)這里。 想早點同化他。 把他完全變成自己的。 阿撒托斯,原初之混沌,無數(shù)夢境的主人,只是一坨本能意識,純粹的聚合物。 祂是沒有「心」的。 最重要的,能夠把謝初霽完整拼合的那塊拼圖,一開始就不存在。 …… 最后一粒沙子被小心翼翼撿起,填進(jìn)它應(yīng)該在的地方。 洛昔已經(jīng)沒有東西可拼了,但是,謝初霽還差了一塊。 是愛也,感太陽而動群星。 它支撐旅人走過荒野,經(jīng)歷漫長的跋涉,在重重虛幻中找到那條唯一通向真實和盡頭的道路,又給他能和瘋狂對抗,在侵蝕和泥淖中保持自我的力量。 但也有僅憑愛無法做到的事。 拼不起來就是拼不起來。 青年目光空茫,怔怔抬起頭。 他看向那團(tuán)混沌,無知無覺,默默地流著眼淚。 ——為什么,明明已經(jīng)把所有的謝初霽都拼起來了,卻缺了某樣最重要的東西呢? ——為什么會找不到呢? 是他不夠認(rèn)真,沒有記得那么清楚嗎? 沒有應(yīng)答。 無人回答。 舞動的觸須親昵地舔掉了青年臉上干涸的痕跡。 祂從逐漸崩壞擴(kuò)大的裂隙里擠了一點進(jìn)來。 很快,這里就完全屬于祂了。 阿撒托斯陛下由衷感到喜悅。 然后,祂被冰涼的淚水燙了一下。 像觸電般,那些觸須以及碗足不由自主縮了回去,退至屏障邊緣。 青年嘴唇嗡了嗡,沒有發(fā)出聲音。 他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在久遠(yuǎn)前就已經(jīng)被磨損消耗掉了,混沌深處,萬物之主潛意識構(gòu)成的空間,人類是沒有辦法長時間活動的。 之所以還能維持這樣的形態(tài)存在,只是有那道精神作為支撐。 因此,他同樣意識不到,當(dāng)他伸手,試圖觸碰胸膛中那顆跳動的心臟。 ——是真的能夠把心臟的虛影,或者說可以稱之為靈魂結(jié)晶的東西捧出來的。 他本能地,試圖用自己的心去填補(bǔ)那塊空缺。 黑暗如同潮水一樣退去。 完全把名為「謝初霽」的畫拼起來的那個瞬間,洛昔松了口氣,再也止不住困倦和疲憊。 他睡著了。 睜開眼,面前是漫長不見盡頭的臺階,一路延伸至宮殿的最高處。 而他的腳邊,用沙子拼成的那副畫已經(jīng)消失了,只留下一枚造型奇怪的戒指。 順著臺階往上,巨大的王座前,青年停下腳步。 謝初霽坐在上面,頭戴華冠,身披絨袍,呼吸平緩,正在酣眠。 忽的,沉醉在美夢中的人睫毛顫了一下。 他想說,謝初霽你完蛋啦,我回去之后肯定要和你分手,你最好先和我跪下認(rèn)錯。 他想說,雖然我確實忘記教你要怎么愛自己了,但還是你太自以為是什么都不和我說才把事情弄成這樣,我再也不要喜歡你了。 他想說…… 但最后,他只是朝王座上緩緩睜眼的人微笑。 王座上,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的謝初霽,目光逐漸由茫然轉(zhuǎn)為清醒。 “早上好。” 青年努力用若無其事的口吻,向被重新拼起來的男朋友打招呼。 “初霽,你今天的身份是什么?” 作者有話說: 正文完結(jié)……但請先不要撒花(也不要打我)!還有一個預(yù)計萬字左右的后日談(?); 包括沒有身份證的小謝怎么被掃地出門,包括洛洛在幻夢境認(rèn)識的朋友(?),包括洛洛在拼圖完成之后,睡著的那段時間,發(fā)生了什么,小謝是怎么回來的,然后才能算真正結(jié)束(嚴(yán)肅); 不過現(xiàn)在的問題是我(……)有點想把后日談,放到周末更新,因為我發(fā)現(xiàn)我這周下周周末更新,就可以有一個勤奮榜(而且放到周末更新,還可以少寫1w字的番外)…… 就,要不然我們后日談放在周末吧!快樂放假的時候再給故事一個完美的句號,這幾天讓我快樂地打一下游戲(?); ——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