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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屋內(nèi)。

    夏莓吃飽喝足，打了個哈欠。

    程清焰將空調(diào)打開：“你先睡個午覺？”

    夏莓搖頭：“不想睡。”

    “以前不還每天中午都要睡覺的嗎？”

    “高三作業(yè)太多，沒空午睡，后來大學也總是各種忙，漸漸的就沒有這個習慣了，突然讓我睡我可能還真睡不著。”

    程清焰安靜了會兒，拉著她讓她坐在床側(cè)，低聲：“這些年都過得很累嗎？”

    “倒是不累，就是忙而已。”

    夏莓不愿繼續(xù)談這個話題讓氣氛沉下去，便舉了舉手里的采耳工具管兒，笑著說：“我給你試試？”

    程清焰順從地坐下來，又任由夏莓按著側(cè)躺下來。

    夏莓跪坐在床上，盯著他耳朵看了會兒，又看著細長的工具，猶豫半晌，她直起身：“算了。”

    “怎么了？”

    “我不敢，我老是毛手毛腳的，怕把你弄疼了。”

    “那我給你弄。”

    夏莓躺到他腿上。

    程清焰動作很輕柔，一點都不會覺得疼，甚至還有些癢。

    “我以前看到人家說小時候媽媽都會這樣曬著日頭給孩子掏耳朵，我還總不能理解，現(xiàn)在倒算是知道什么感覺了。”

    程清焰彎唇：“舒服么。”

    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有點癢。”

    盛夏午后，有些年頭的空調(diào)滋滋發(fā)出聲，一切都剛剛好。

    夏莓想要的從來就只有這些，平日里各自忙碌、一同奮斗，閑時便這樣做些事，或談天，或安靜，都可以。

    這才叫一起在光明里狂奔。

    從前那樣難熬的黑暗都沒有將他們分開，依舊緊緊相擁著，如今更加不會有什么能讓他們分開了。

    “莓莓。”程清焰忽然說。

    夏莓舒服地有些昏昏欲睡。

    難能可貴的午覺時間，就像是少年時肆意揮霍的午自習

    “嗯？”

    “等我們都安定下來，再一起回去看外婆吧。”

    夏莓眼睫輕顫：“好。”

    想在北京安定下來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后面幾個月的時間兩人都非常忙。

    夏莓在同批實習中最早一個提前轉(zhuǎn)了正，銷假回去后幾乎每天都要加班，而程清焰更不用說，每天都要吸收這些年的新知識新技術(shù)，另一邊還要處理些公司上的瑣事，比夏莓還要再忙上百倍。

    夏莓偶爾下了班直接去程清焰那兒睡覺。

    他一般回來得晚，常常夏莓都不知道他是幾點回來的。

    等第二天她醒來，程清焰早就已經(jīng)起了，買好了早餐，等她吃完順路送她去公司。

    跟他高中時差不多。

    睡得那么晚，還起早，好像有永遠用不完的精力似的。

    夏莓以前就羨慕他的精力，幾乎不太看見他困倦的時候。

    這天周五，夏莓總算收尾了手上的項目，可以按時下班。

    她給程清焰發(fā)了條信息問他在哪，得到還在公司的回答。

    他的公司離夏莓的并不遠，公交車只需要兩站就能到。

    夏莓買了些吃的過去，下車時看到旁邊的花店，她進去買了十來盆綠蘿，讓花店店員幫忙跟她一塊兒拿上去。

    公司如今剛開始，規(guī)模不大，買下了一間小平層。

    電梯一開，正好唐宇站在外頭，一見夏莓就熱情道：“喲，妹妹，你怎么過來了，這買了些什么？”

    “給你們買了點晚飯，還有些綠蘿。”她側(cè)頭示意店員手里的盆栽，“剛剛裝修好不久，買來給你們吸吸甲醛。”

    “還是你想得周到。”唐宇立馬接過盆栽和夏莓手中的東西，“阿焰在里頭跟伍哥說話呢，正好你讓他們快出來吃飯吧。”

    “行。”

    夏莓之前也來過兩次，輕車熟路往里面的辦公室方向走。

    門開著，她遠遠便看到程清焰和伍城的背影。

    只是到門邊時，她忽然腳步一頓，聽到了里頭的聲音。

    “你打算再讀大學？”伍城問。

    程清焰脊背很直，氣質(zhì)卻松散：“嗯。”

    “現(xiàn)在高考已經(jīng)結(jié)束了，要是走社會高考還要再等一年，而且公司的事和高考你兼顧總歸是太忙了。”

    伍城這些年的工作經(jīng)歷讓他對這個行業(yè)的各方面都很了解，想了想說，“不過最近正好有個比賽在報名，和你之前高中時參加的差不多，拿到金牌就可以來清華的天才班，而且這個班在學分上也比較自由，更注重實踐，適合你。”

    程清焰抬了抬眼：“什么比賽？”

    伍城傾身在電腦上打了幾個字，跳出來一個頁面，將屏幕轉(zhuǎn)過去給程清焰看。

    伍城：“不過，既然決定了要走創(chuàng)業(yè)這條路，學歷就沒那么重要了，而且以你的能力再去重新讀書學習其實沒有特別必要。”

    程清焰抬手摁了摁眉心，看上去終于有些倦怠，而后他靠在椅背上，懶散地笑了笑：“我這幾天在看各種新的期刊論文，總會覺得有些吃力，而且從前我就沒系統(tǒng)學過，大多都是自己看書看學長他們琢磨出來的，重新系統(tǒng)學一下總是有好處的。”

    “吃力是正常的，這些年這塊領(lǐng)域新興，井噴發(fā)展，以你的能力，跟幾個相關(guān)的項目就能明白透徹了，當然回去讀書肯定有益處，我是怕你兩頭兼顧會太累。”

    “我前幾年荒廢太多，也算清閑過了。”

    說起這些，程清焰的語氣依舊很平靜，臉上掛著散漫的笑意，“而那些年我女朋友過得很累，我總歸是要抓緊些，才算對得起她。”

    伍城側(cè)頭看向他。

    程清焰說：“何況我從前就答應(yīng)她，要一起考北京的大學，答應(yīng)過她的事總不能食言。”

    夏莓站在門口愣了愣。

    這些天夏莓睡前他在工作，醒來他依舊在工作。

    每天都忙得昏天暗地。

    她還感慨程清焰精神真好，從高中時就是這樣，每天睡沒幾個小時就夠了。

    現(xiàn)在想來，他哪里是不累。

    高中時累，現(xiàn)在也累。

    他太早熟，小小年紀就遭受太多，早就習慣把太多的壓力傾注在自己身上，也從來不會覺得委屈。

    而現(xiàn)在他每天不分晝夜的忙，所做的一切也不過都是為了她。

    忽然，唐宇在后頭喊大家吃飯。

    程清焰和伍城扭頭看過來，便看到門口站著的夏莓。

    他快步過來，揉了揉夏莓的頭發(fā)，溫聲：“什么時候過來的？”

    “剛到。”

    “走了，去吃飯。”他牽住夏莓的手。

    夏莓笑了笑，沒有提剛才聽到的那些話，只是看到了他眼下的青色，不知道他都多久沒有睡個好覺了。

    他們的過去發(fā)生了那么多的事，好的，不好的。

    但夏莓眼中的程清焰一直都是超人一般，什么都會，什么都游刃有余，所以她才會習慣性的忽略，原來他也會有吃力又精疲力盡的時候。

    她不想這樣。

    來時她在樓下的快餐店簡單買了些菜，公司里加班的人不多，大家圍在圓桌上吃，剛起步繁瑣的事情多，飯桌上大家都還在聊工作上的事，程清焰偶爾開口回應(yīng)幾句。

    夏莓沒吵他，吃過飯后便自己找了個空座戴著耳機看一個新播的美劇。

    只是腦袋漸漸變沉，最后不知何時睡著了。

    程清焰起身去打印文件時才看到，他腳步一頓，看著窩在沙發(fā)上的夏莓，視線漸漸變得柔和。

    空調(diào)在一旁吹著白氣。

    程清焰從座位拿了外套蓋在夏莓身上，而后折回去跟一旁的唐宇說：“我先走了。”

    唐宇看了眼手表：“這么早？”

    “嗯。”程清焰并不多言，收拾好辦公桌上的東西，“剩下的我晚上回去給你。”

    唐宇下意識朝一旁看去，看到夏莓就明白了，不由一笑：“沒事，你那個不急，周一給我就行。”

    程清焰點點頭，朝夏莓走過去。

    看她睡得正熟，程清焰也沒叫醒她，彎腰打算將她公主抱起。

    剛直起背，夏莓就惺忪醒來，她手心有些涼，繞過來自然地環(huán)住程清焰的脖子，咕噥道：“怎么了？”

    他低頭在她額頭蹭了蹭，輕聲：“我們回家了。”

    電梯門一開一關(guān)，兩人下了樓。

    公司里有個女員工，叫柯厘，也是唐宇的同學，今天頭一回見到夏莓，不由感慨：“這程清焰怎么跟變了個人似的。”

    唐宇抬眼：“什么？”

    柯厘：“我本來以為咱們程哥是冷漠酷哥，可剛才跟他女朋友說話的聲音簡直了，膩死個人，簡直人設(shè)崩塌。”

    其實柯厘剛認識程清焰的時候也很吃驚，沒學歷，沒工作經(jīng)歷，怎么會被伍哥和唐宇那樣器重。

    后來她偷偷研究了下他過去的作品就頓時肅然起敬，完全沒有課本的痕跡，屬于天才的“解題方法”。

    而平時大多時候他也總不茍言笑，其實并不冷漠，問他的都會耐心回答，但那氣質(zhì)和臉就透露著四個字——生人勿進。

    結(jié)果今天夏莓來了，柯厘看程清焰的視線除了盯屏幕就沒有從她身上移開過。

    哪里還有帥哥的自覺，分明就是一只粘人的大狗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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