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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中午就想了一中午，甚至想過要不然就去教廖冰樵或者傅晴做飯。

    不讓他去，那至少得有個人能照顧云集。

    下午想到是要寫歌給云集，心里那種不上不下的煩躁感就稍微消退一點(diǎn)。

    但也只是稍微。

    他坐在椅子上，剛用鋼筆寫了幾個字。

    就想起來云集的一手好字。

    可現(xiàn)在那只寫字的手，連碰都不讓他碰一下。

    相較于打字，他更習(xí)慣用紙筆，寫著寫著手底下就攢了大半篇的“云集”。

    寫著寫著，莫名其妙的，他手腕上的釧子突然就散了。

    那一串圓溜溜的珠子，很快就劈里啪啦滾了滿地。

    叢烈清楚記得那釧子一共有十六顆。

    但是他把房間里的每一個角角落落都找遍了，也只找到了十五顆。

    他正趴跪在地上從桌子縫里找剩下的那顆珠子，電話就響了。

    “叢烈你這個王.八蛋！”傅晴劈臉就罵：“怎么辦！云集有危險了！當(dāng)初在背后推波助瀾要把于隋卿趕盡殺絕的人是不是你！現(xiàn)在他來找云集尋仇了！”

    叢烈腦子里“轟隆”一聲巨響，別的都顧不上問，只是說：“他在哪兒。”

    叢烈趕到的時候，特警和急救已經(jīng)趕在前面了。

    空氣里揚(yáng)了很多土，讓叢烈?guī)缀踝ゲ蛔∽约旱暮粑?

    他跟特警保持著一段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最后的警員朝他揮手示意他離開。

    他從隊(duì)伍里看見了丹增，幾步追上去，低聲重復(fù)，“我是家屬，我是家屬。”

    丹增伸手拉過他，“對對，我們認(rèn)識。”

    特警顧不上他，只是示意他噤聲。

    他們只被允許隔在最外層，看著狙.擊手架.槍。

    看見于隋卿抬起槍口指向云集的時候，叢烈身上的血都涼透了。

    那一秒被拉得無比的長。

    以至于叢烈甚至根本就沒注意到槍響。

    世界好像被按下靜音鍵。

    血從于隋卿的腦門里濺出來，把他額頭上污糟的淺色碎發(fā)重新染成了灰黑色。

    他沒有像電影里那樣直挺挺地倒下去，而是像一灘爛泥一樣軟在地上，成為毫無生氣的一團(tuán)。

    然后時間就靜止了。

    聲音是在叢烈看到云集站起來之后恢復(fù)的。

    連風(fēng)的聲音都變得很大很清晰，震得他幾乎沒有任何思考的能力。

    他聽見丹增在喊：“打中了打中了！”

    叢烈不顧特警的阻攔，拼命朝著那個破爛空洞的門口跑過去。

    不過幾十米路，他有三四次險些摔倒。

    云集聽見槍聲了。

    他先檢查了一下云舒身上。

    完好無損。

    呼吸和脈搏都暫時穩(wěn)定。

    他提前交代了丹增叫急救，醫(yī)生應(yīng)該很快就到了。

    然后他站起來，轉(zhuǎn)過身。

    看到門外有很多人在朝著這邊走。

    叢烈跑在最前面，一點(diǎn)也沒有往日的威風(fēng)，反而有種說不出的狼狽。

    正是下午太陽最烈的時候，陽光照得地面有些泛白。

    那些飛揚(yáng)的塵土使得空氣輕微扭曲。

    云集摸了一把臉上的汗，不小心把側(cè)臉的血也抹開了。

    他輕輕捻了一下手指，看著自己粘膩的手心皺了皺眉。

    正好叢烈跑到了門口，看樣子就要朝他飛奔過來。

    卻在半米之外剎住了。

    云集看著他，冷淡地瞇了瞇眼。

    叢烈距離云集只有一步之遙，看著他被血污沾滿的側(cè)臉，看著血從他的左胸口不斷地涌出來，很快把他一側(cè)的襯衫都染紅了。

    在這個炎熱的、驕陽似火的午后，他好像置身于地獄般的冰涼噩夢。

    “你怎么來了。”云集輕聲說完這一句，就悄無聲息地向地面跪了下去。

    叢烈下意識地向前接住他。

    云集輕得仿佛真的一朵云一樣。

    不斷洇過來的溫?zé)嵯袷且环N喚醒。

    “不要走，不要走，”叢烈眨了眨眼，聲音輕得如同在耳語，“我再也不纏著你了，求求你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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