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長更夢曉-《酆都招撫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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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長更夢曉
大梁永昌元年,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從昊京傳向大梁四境。
葉國公,神策大將軍,加太子太保葉尋,即將率兵征討建王梁歡。
毗鄰京畿七州之地,合兵十萬,已經(jīng)在昊京城外集合。
另有飛將傳符北方,曾經(jīng)橫掃漠北,令天下諸國膽寒的鳳臺軍,也已開拔南下。
對百姓和朝廷來說,這是一個遲來的好消息,所有人都認為,這將是一場風卷殘云的必勝之戰(zhàn)。
可對于執(zhí)掌帥印的那位來說,誰也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
清晨,白茫茫的霧氣籠罩著大地。
巍峨的朱雀門外,三軍束甲。
葉尋已經(jīng)穿上了他久違的白袍銀甲,冬日的冷風卷起雪色的披風,烈烈振耳。城外,數(shù)萬男兒整裝待發(fā)。
此刻長槍在手,奔雷在跨,葉尋注目天宇,望著那層層疊疊,望也望不盡的霧靄。
想當初,他曾經(jīng)在這里出發(fā),領兵北上。麟德帝在城樓之上為他送行。那時的他遙望北方狼煙,胸中是難抒的無限憤慨,是激蕩風云的龍心虎膽。
然而如今,他的眉間沒有戰(zhàn)意豪情,也沒有萬丈雄心,有得只是決絕。
他要得勝,他要活著歸來。
這一次,他不為天下蒼生,不為其他任何人,只為可櫻……
只為自己。
京城內(nèi)外的百姓自發(fā)的前來為大軍送行,隊伍綿延數(shù)里,直達官道。
在這些送行的人中,太醫(yī)院的劉院使也在其中。他攙扶著一位雙目失明的盲者,擠過摩肩擦踵的人群,站在遠處遙遙地看著晨霧中的葉尋。
與其他人興奮激昂的神情不一樣的是,兩個人都是面色憂慮,一副不安的樣子。
“師弟,你可算準了?”
劉院使小聲問。
盲者點點頭,“我破例卜了兩卦,都是一樣的結果。”
“葉國公此去,真的永無反京之日了么?”
“龍戰(zhàn)于野,其血玄黃,卦象上是這么說的,我縱然有心,又豈能妄奪天機。”
劉院使嘆了口氣,將軍百戰(zhàn),終有埋骨之日,即便是葉尋,也不能除外。
“葉國公于我兄弟有饒命大恩,恨我等地位低微,不能攔馬勸歸,只能送他最后這一程。”
盲者亦道,“今當死別,自應拜送。”
兩人說著,拱手向葉尋的方向去,各自深揖一躬。
兩人本是很小聲的在說話,這時候,后面卻有一位年輕公子卻突兀的湊上頭來,笑道,“朋友,你這填算得很準,但解得不對。”
劉院使嚇了一跳,剛才的話只是他們兄弟私聊,若被有心人聽去了,妄議軍國大事,那可是殺頭的大罪,他忙解釋,“這位公子,我們只是瞎聊而已。”
年輕公子只是一笑,繼續(xù)說道:“葉國公此去,或許真的此生再難返回昊京來,卻未必是戰(zhàn)死在疆場上。”
盲者面色一遽,問道:“你是什么人。”
年輕公子笑道:“實不相瞞,在下是個和尚,求神問卜,正是我的本當。”
“胡說。”劉院使斥道,拉著師弟離他遠了些,“世上哪有你這般滿頭青絲的和尚。”
年輕人笑得眼如月牙,“我這叫修心不修頭,兩位,正巧小僧正四處化緣,望能湊些銀兩回去修繕寺院,二位要不要布施一二。”
劉院使懶得再跟他多說一句話,拉著師弟遠離了他。
……
朱雀門樓上,大梁皇帝梁洵親自來為葉尋踐行。
對梁洵來說,這將是一場豪賭。
他把幾乎所有的軍隊,都交給了這個跟他在心里早已經(jīng)形同陌路的人。如果葉尋生有二心,將他趕下皇位取而代之也是反掌之事。
但如果真把葉尋逼到了那一步,他也不在乎了,甚至,他還會感到解脫。
曾經(jīng),他也有一片赤心無愧天地,他也是躍馬揚鞭不計生死,可直到他那一次受傷,折斷了他所有的自信和銳氣。
養(yǎng)傷兩年,幾經(jīng)反復,偏偏那時候敕封太子的詔書送到了他的手上。
人都說,北伐之戰(zhàn)他不建寸功,卻奪得太子之位,皆是因為他早年認為了一位好朋友。
所有的人都不服他,其中最不服的當然就是只差一步之遙的建王梁歡。
自那以后,他拖著一個疲敝的病軀,頭頂著太子之位,就像一個小孩子于鬧市之中懷揣著連城美玉,惶惶不可終日。
他只得步步為營,先下手為強。
不知何時起,梁洵對葉尋有了一種深藏心底的嫉妒。
他嫉妒葉尋百戰(zhàn)成神的際遇,嫉妒葉尋攻破琴川的奇功,更嫉妒葉尋名揚天下的盛譽。當他在太虛山養(yǎng)傷的時候,葉尋的每一封捷報送到他的手里,他心里的這種嫉妒就會增加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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