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囚王-《十四年獵詭人(全5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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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囚王
望龍門,位于重慶渝中區(qū),老重慶人習慣性地把以解放碑商圈為分界點,高處的地方稱為“上半城”,低處的地方稱為“下半城”。而望龍門一代,就在下半城,多年前的一場大火,整個下半城受損嚴重,這也使得它如今的發(fā)展比不上上半城。多日前我們幾個開始研習七星陣的時候,司徒曾經(jīng)跟我講過望龍門這個地名的來歷,因為河道邊上有一塊刻上“龍門”二字的宋代巨石,和長江對岸的龍門浩的巨石遙相呼應,于是稱之為望龍門,這是近幾十年來才出現(xiàn)的地名。
那天早上出門以后,司徒是車上最年長的人,剛剛進入下半城的區(qū)域,就堵車堵得一塌糊涂。大家頭一晚又都沒有睡好,于是司徒就跟我們說起了望龍門的故事。
望龍門古時候的地名叫做“太安門”,雖然有個門字,但卻只有城樓,沒有門洞。緊靠東水門和太平門。清朝因為重慶開埠的關系,許多外國人被統(tǒng)一安排在現(xiàn)在的南岸區(qū)以及上新街一帶,本來是不經(jīng)許可不得進入重慶城的,但是外國人很聰明,他們不直接跟城里的本地人做生意,而是在望龍門一帶開設了許多類似于“中介”的機構,等于是雇傭中國人來跟城里的中國人做生意,自己在背后當翹腳大老板。也正是因為如此,望龍門一帶的商業(yè)發(fā)展一時間達到鼎盛,甚至比重慶城里更加繁華。司徒告訴我們說,他小時候就在這里的學堂里念過私塾,和當時很多孩子的家長一樣,覺得只有念好書,才能當大官,而當大官就能保住家族的平安。
我問司徒,你今年到底多大了啊?重慶的私塾我聽說是在解放初期的時候就已經(jīng)改制了啊。司徒斜著眼睛看我,然后微微一笑說,我還有兩年就70歲了,我出生的年份好,日本人就要投降了,而重慶針對那些地下分子的活動雖然殘酷,老百姓生活只是需要多多注意口舌,別說不該說的話就好了。我的父輩是經(jīng)商的,我7歲不到就送我上了私學,沒上幾年重慶就解放了。我驚呼道真是看不出來你都68歲了,他學著我們年輕人說話的口氣說,哪里,我只是看上去年輕而已。
司徒接著說,昨晚彩姐手機里的相片,他還能夠依稀記得當時是在望龍門一代的一間老洋行,外國人離開了,房子就空了下來,被當時的國軍接管以后,就分租給了當?shù)氐娜嗣瘢脕黹_染布坊和藥材鋪,還就給那些在日本時期的舊學先生們,設立學堂,開課授徒。
司徒的學識淵博程度,我怎么都不敢相信他是舊學學生。
司徒問我,你知道望龍門一帶最有名的地方有哪些嗎?我說不就是那天你說的白象寺嗎?他說沒錯,白象寺其實是很多人喊順口了喊出來的名字,真實的名稱,是白象街和元通寺,那些老人圖方便,喊快了也就成了白象寺。雖然寺廟早就不知道上哪去找了,但是佛家的靈性依舊還在,這也是為什么我當初斷言付強不敢在寺廟的舊土上亂來的原因。這為我們大大縮小了尋找的范圍,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可喜的收獲。司徒接著說,元通寺在清末的時候就已經(jīng)荒廢了,后來經(jīng)過幾十年的動蕩,現(xiàn)在連遺址都很難找到,只留下一個地名,和早期的那些吊腳樓了。不過這一帶很快就不存在了,變成照片和記憶了。
我問司徒,是不是這里也要面臨拆遷了?司徒反問我,你認為有什么地方是不敢拆遷的嗎?我無言,懊惱自己問了個蠢問題,對于一個城市的發(fā)展來說,挖掘和摧毀似乎變成理所當然。我可以拍著胡宗仁的胸口保證,假如有一天我掄著錘子砸碎了某道舊城門的石碑,那么我一定會因為破壞文物罪被抓起來,然而這樣的破壞,那些抓我的人卻每天都在干,那每隔不到幾百米就有一臺張牙舞爪的挖掘機就是最好的證據(jù)。
車開到儲奇門報社一帶的時候,再一次因為道路狹窄和公交車并行上客的原因,交通擁堵了起來。路邊的人們似乎早就習慣了這擁堵的模樣,習以為常了。我雖然是個地道的重慶人,但是這附近我來得卻比較少,這里除了七星陣以外,還有許久后的一段關于秋婆婆的動人回憶。司徒告訴我說,照片上的地方,就在白象街上,雖然幾十年過去了,那里的路依舊還是原來的路,沒什么大的變化,只是老房子在一座一座的減少,而我們此刻還無法確定照片上的那個房子是否還在。胡宗仁在后排冷不丁地問司徒這地方為什么叫做白象街?我只聽說過白象方便面。司徒解釋說,在重慶,有一句幾乎是家喻戶曉的話,叫做“青獅白象鎖大江”,這當中的白象,就是白象街的由來。
司徒說,江對岸南濱路上的慈云寺,在唐朝建立的時候,僧侶們發(fā)現(xiàn)寺廟選址的地方,有一塊天然的巨石,原本打算把這塊石頭搬到寺院大門的門口,再請德高望重的大師書寫寺名,卻在還沒來得及把字刻上去的時候,在一天夜里遭遇天雷劈打,石頭裂成兩半,僧人們見狀后,發(fā)現(xiàn)兩塊石頭被切割成了形似獅子的樣子,于是就請來石匠,按照獅子的模樣進行雕刻,至今兩尊石獅依舊位于寺門的兩側。而幾乎是在同一時期,從太安門城墻邊的荒山上,也是因為一場雷雨,另一塊大石滾落,橫在路邊,次日過往的人們紛紛駐足看熱鬧,此間一位進城采買的慈云寺僧人說,這塊石頭好像是一頭巨象,因為在唐朝,國力強盛,許多番邦效果紛紛朝貢,貢品中自然也有大象這樣的稀罕動物,僧人是個見過世面的人,他說這塊白色巨石看上去像是一頭大象,大家也就越看越像,后來有當?shù)馗蝗隋X請人把這塊石頭也雕成了大象的模樣,這才有了“青獅白象鎖大江”的傳說,老百姓們認為北岸有“白象”,南岸有“青獅”,兩者隔江相望,且一上一下,鎮(zhèn)守長江,“青獅獻瑞,白象呈祥”,因此而得名。
說話間,車子緩慢移動,到了分岔路的路口,司徒開始轉向,然后在靠近濱江路的地方找地方停下了車,帶著工具和先前我們找到的全部鐵盒,領著我們步行鉆進了小巷子里。一路上司徒還在跟我們說,以前這些高的房子統(tǒng)統(tǒng)都沒有,附近都是些知識分子和社會名流的聚集地,好幾家報社都在這里設點,連周恩來總理這樣的大人物,都曾經(jīng)在這里辦過工。我看著這狹窄陰暗的巷子,確實很難相信這里竟然這么有故事。走出這條小巷口,路面變得開闊了一些,光線也更明亮。再走一會,我們就到了正馬路邊,司徒帶著我們穿越馬路,繼續(xù)朝著上坡的方向走,走幾步他就站下來回憶片刻,看看周圍的那些在他兒時記憶里的東西。就這么一邊找一邊問,終于找到了照片上的地方。我仔細拿著手機里的照片對比著,除了照片上沒有現(xiàn)在掛在石頭上的街道號以外,幾乎就能夠辨認出,這地方就是相片上的地方。
于是我們又得到一個結論,彩姐手機里的照片,是來自那個紅衣女鬼的記憶,也就是說,照片里的樣子,是她記憶當中這個地方的樣子。
我看著那已經(jīng)眼中斑駁褪色的門楣上,兩個白色的大字,華美。胡宗仁站在我身邊笑嘻嘻地問我,這個華美是不是那個華美整形醫(yī)院的舊址哦,原來早在那個年代就有人整容啊。說完哈哈哈的大笑起來,陶醉在自己的幽默感中。司徒轉過身來,對胡宗仁說你這個蠢貨,這應該從右往左念,叫美華!
我頓時感到無地自容,因為我也和胡宗仁一樣,把這個地方念成了華美。不過我比較聰明,因為我沒有說出來,否則被罵蠢貨的人就是我了。
司徒帶著我們走進去,里面擺放雜亂,還掛了不少洗過的衣服。打從進門的時候司徒就在跟我們說,恐怕這一帶的老房子里,大多數(shù)都沒有住人了,但是這里面像是一個小閣樓,有木質的樓梯,還有骯臟的廚房。樓梯口的藤椅上坐著一個身穿灰色布襖的老人,手上拿著拐杖,正在一邊聽著收音機,一邊打瞌睡。司徒站定腳步注視那個老人許久后,眼神里流露出一絲喜悅,他望了我們一眼后,輕輕伸手搖了搖那個老人的手臂,叫道:“二叔,二叔。”
那老人睜開眼,迷茫地望著司徒師父,半天都沒認出來這個叫自己二叔的人是誰。司徒說是我呀,我是司徒呀,我小時候在這里上學堂,每天早上都要在門口吃你攤攤上的油條和豆?jié){啊。老人依舊面無表情,看得出他是在努力辨認司徒是誰。司徒說,那時候你總是圍著一個白色的圍腰,早上給人炸油條,你還很會包湯圓,你們家的湯圓心子是最好吃了。
說這里,那個老人總算臉上露出喜悅的表情說,啊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莽娃子!調皮得很經(jīng)常在我這里吃白食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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