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入門-《十四年獵詭人(全5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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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天色,其實已經是晚上了。原來我已經在這里待了這么長時間。于是我點頭打開門進去,我問武師父,房間沒鑰匙嗎?武師父說,這里大部分時間都只有我一個人住,要鑰匙干什么?我心想也是,既然到了別人家里,還是把自己那些怪癖給收起來吧。屋子里很簡陋,靠墻有張小床,床上鋪了棕墊。有個寫字臺,但是上面什么東西都沒有。床對面的那堵墻是一個木質的衣柜,但是并不大,卻裝一個人的衣物綽綽有余。屋里吊燈的開關在進門的地方,也就是說我沒辦法睡在床上就妄想著開燈,寫字臺前面的墻上就是窗戶,但是窗戶看出去,是別人家的房頂。除此之外,屋里再沒了別的東西。
老實說,我還是有點失望。因為這樣的住宿條件,甚至比有些幾十塊錢一夜的旅館還差,而且沒有衛生間,想上個廁所,還得起身下樓。但是當時也沒有顧及這么多,而是簡單收拾了一下,就下樓去。走下樓梯的時候,聽見一陣水分和油接觸后發出的哧哧聲,那是武師父在炒菜。我心想著要不我去幫個忙吧,寄人籬下,還是討乖點。于是我走到廚房問武師父,要不要我幫忙啊之類的,他說不用了,你去外邊,把廚房門關上,待會油煙很大的。去客廳把飯桌上稍微收拾下,鋪些報紙,一會弄好了你來端菜就好。我點頭出去了,然后關上了廚房的門。客廳里那對雜物上邊就放了厚厚一疊報紙,我就去拿了些過來,卻在拿的時候再次看到了那幾個陰森詭異的紙人,天已經很黑了,客廳的燈光是昏黃的,但是卻不夠明亮,于是當我鋪好報紙以后,只能在餐桌前坐著,聽著背后墻上那個掛鐘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眼睛看著這空蕩蕩的屋子里,還有那些紙人。
云南入夜后的風還比較大,于是那風吹進院子里,拂動了那些樹的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我開始覺得害怕,但卻沒有退路。那一天的晚飯,葷素各半,還算豐盛,但是整個過程,我和武師父相對無言。我心里有很多疑問,卻沒個仔細的思路來發問,武師父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吃飯,不知道是真的無言,還是一直在等著我先開口。
那天吃完,很早便入睡。想要洗個臉腳,但是不好意思問武師父。半夜起身拉了個屎,卻又在下樓的時候被那兩個紙人給嚇到,第二天開始,我的大部分時間,都在書房呆著了。面對這么多書,我根本就不知道從什么地方開始看起,于是隨便選了幾本,努力強迫自己去讀。
我是個不愛讀書的人,所以要我連續讀書三個月,還必須讀懂對我來說,是個極大的挑戰。但是很奇怪,那些書籍大多比較偏歷史,而恰好就是我相對喜歡的類型,于是讀起來就沒有多費勁。只是讓我非常費解的一點,那些書上更像是一些野史,起碼不少內容和我在學校的歷史書上看到的不一樣。而武師父要我念這些書,難道是在告訴我,這些才是真實發生的事情嗎?那些書,有比較大量的崇拜、信仰等說法,我日復一日地看,每過一段日子,我就把之前遇到的不解和一些問題,寫下來,挑那么一天來詢問武師父,而問題就比較千奇百怪了,武師父遵守了他的承諾,只要是他知道的,他都會不遺余力的解答我,甚至用一些我比較能夠理解的方式來告訴給我聽。而這期間,他并沒用再跟我多說什么,而是用這些看似裝神弄鬼的書籍,來改變我對世界的看法,樹立我對中華文化的尊崇和對天地萬物的敬意。
算是一種修行吧,我一直這么告訴自己。但是在1998年5月初的時候,突然發生了一件事,改變了武師父,更改變了我。
原本我以為,念書的日子就一定是枯燥無比,乏味至極的。但是當我讀武師父書房里的書時,卻漸漸淡忘了這種感覺。而是對那些博大精深的文化深深震撼,以及都某些教科書不說實話而嗤之以鼻。我沒有暗示自己其實還算能讀書的意思,只是比起學校那種填鴨式的方式,我大概更適合這種罷了。起碼我懂得了,任何國家和民族所謂的宗教,盡管種類繁多,但都是以人心為根本,而并非如教科書里講的,是為了鞏固當權者的統治。又如藏傳佛教的正統在被我們攻擊和唾罵了幾十年的達賴這邊,而不是進了人民大會堂,見了領導人的班禪,以及一些所謂的主流教派,對民間教派的打壓和排擠,使得很多派別不得不轉入到群眾當中,沒有傳道者,沒有衛道者,更沒有殉道者。就像空氣一般,默默的存在。等等這些,提起了我的興趣,也給了某些書的編撰者,一記響亮的耳光。
書籍的類型大致分為三類,一類是人文歷史類的書,就好像剛才說的,大多是一些野史軼聞,盡管沒有被官方肯定,但我覺得出現在武師父家里,自然是有點道理的。第二類就是門派典籍,當然這當中我絕大多數是看不懂的,通篇文言文,還常常出現一些稀奇古怪但又比較相似的符文。第三類,就是武師父口中的前輩筆記。那就比較容易看懂了,因為是白話的關系,記錄的方式有點像是日記,但卻沒日記那么詳細,更像是一本流水賬,記載著某年某月,在什么地方,應了什么人之托,滅了個什么東西之類的。最老的一本已經非常殘破,所以武師父用透明的塑料紙將其裱了一下,毛筆書寫的字跡也是有些褪色,從書卷內頁加蓋了紅色印泥的落款來看,是清朝的順治年間。而我查了一下,那離我看到這本書的日子,已經三百多年,難怪武師父要用這種手段將其保護好,不管它的價值繼續,終究也算是本古書了。而那本最早的筆記,它的主人名叫“皇甫永言”,我想假如我順利入師的話,那么這個人應當算是我的老師尊了。而在他的筆記里,有些話就寫得相對深奧了許多,但是也不算難懂。前輩們非常細心,把自己遇到過的心得,都仔細寫出來,為的是讓自己的徒子徒孫,少走彎路。
這就跟很多電視劇里,那些武林門派不同,那些都是些什么武功秘籍,而不是實實在在的經驗,這也是現實和武俠世界的區別吧。這很多本筆記讀起來,還算了我不少時間,但是都是流水賬,所以我必須根據他們的描寫,自行腦補當年的情境。遺憾的是,盡管寫的非常細致,但卻絲毫不提符文和咒語,也許是害怕這些筆記到了外人手上,所以故意不寫的。當我仔細讀完,也漸漸開始對這行有些皮毛的認識,我知道,在武師父之上的很多任師父,他們的足跡幾乎遍布整個南方,除了江浙福建和海南外,廣東廣西,貴州云南,湖北湖南,四川,甚至還有西藏。其理由有個師父曾在筆記中提到,北方相對干燥,猛獸為多,所以北方的師父懂得鬼術的并不算很多,更擅長出馬降妖;而南方則山多,溫熱潮濕,容易聚集陰氣,于是南方的師父抓鬼的為主。而那位師父也提到,這個行業自古以來都存在,古時候還比較自由,而今進入現代社會,我們的生存空間開始縮小,很多人因此被迫害,而且本身就是個相對危險的職業,所以什么時候一命嗚呼都是說不準的。從他們的筆記里,我不難看出一種感嘆與惋惜,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明明是一根小小的鱔魚,卻被人盲目地當作毒蛇給打死一樣,有苦不能言,于是越來越隱蔽,最后變得讓外人看起來陰森詭異。
自打武師父讓我認師那天開始就看書以來,我幾乎是每一個禮拜都把遇到不懂的問題都詳細地問他。在那兒住了幾個月的時間,我卻沒有見到武師父家里有人來拜訪,只是常常他會因為接到電話而外出,有時候早上出去晚上回來,有時候也一出去就是幾天。于是他不在的日子,我就只能自己打米下鍋,因為身上沒有錢,所以也沒辦法到外面去逍遙。當然,打掃院子和喂雞也是我的活兒,不過有時候實在看書無聊了,我也會看看電視,或者到街上溜達一圈,或者在院子里,弄個小彈弓,用石子彈那些公雞玩。
而我每次問武師父的問題,他大多數情況下能夠輕松地回答我,除非我問到一些特別二逼的問題。例如武師父你為什么要梳個大背頭你是不是發哥的粉絲?例如武師父你脖子上的傷疤是哪里來的?例如武師父你喜歡哪種類型的女孩子我比較喜歡徐懷鈺那種。通常我問這些問題的時候,武師父都會翻個白眼一副不想理我的樣子。而又一次武師父出了幾天門后回來,又提著一只雞。也是只公雞,扔到雞窩里打了一架也就不管它了。而我一直覺得奇怪,為什么他老是要養公雞,又不會下個蛋,連個母雞都沒一只,這些雞們會不會變成同性戀之類的。可我知道這樣的問題依舊會招來白眼,所以還是暫時不問了。
所以隨著我問的問題越來越多,武師父也就跟我越來越熟識。以前不茍言笑地回答我,到后來漸漸開始用引導、反問的方式讓我自己更加深刻地明白,甚至有時候還會跟我開開玩笑,在我還沒來得及進入他的玩笑的時候,他已經一個人在那里陶醉在自己的幽默感中哈哈大笑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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