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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公心懷良善，不是這樣的人。”

    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別人的夸贊。

    “哪怕恩公真的會這么做，恩公曾救過我，我也不會怨恩公的。”

    “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救命之恩…我，我只需老老實實照顧恩公便可，才不會去想亂七八糟的事情呢。”

    轟——————

    這一簡單的回答，徹底推翻了顧誠腦中所有的猜想，他現在感覺，很亂。

    可他還是不愿意去相信，他在抵抗，他不想去承認。

    是啊，一個人在黑暗中生活久了，又豈會相信光明的存在，即使，陽光已經確確實實地灑在了他身上。即使，這光如此的純粹，如此的夢幻，如此的圣潔……

    但他還是下意識地認為，這是錯覺，是意外，是“黑暗”的圈套……

    可是陽光始終是陽光，任你如何懷疑，光明還是光明。

    于是他用盡所有力氣，做出了自己最后的試探。

    “不，你在騙人，你一定在騙人，對不對！”

    他在吼叫，以掩飾自己的心虛。

    “我真的只是照顧你，對了恩公，這是我給你熬的湯，你快趁熱喝了吧。”

    女孩兒端起湯，吹了吹，遞到了他身邊。

    可是顧誠心已亂，竟然將那碗湯直接摔到了地上。

    尖瑞的破碎聲響起，那是碗碎的聲音，伴隨著破碎聲的，還有灑落一地的湯汁。

    “我自記事起，就從來沒遇見會這么關心我的人，哪怕我爹，也只是簡單地盡一下所謂的父親的責任罷了。怎么可能會有人傻到像你這般照顧我！好算計，真是好算計！佯裝生命垂危讓我救下你，然后建立信任，再進一步說‘自己沒有家’來博得我同情，真是好算計！你如此這般費盡心力地接近我，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恩公……”

    “呵，怪不得王朝出臺了這么嚴苛的禁妖令，你們妖族這么會算計，可不得好好提防著！呵，狐妖，好一只狐妖！都說狐妖禍國殃民，看來，果然如此！”

    女孩兒先是怔住了幾秒，然后，便哭了，先是一滴淚迅速掙脫眼眶，墜離臉頰，落向地面，然后，是兩行清流。

    “恩公，狐妖在你眼中，就這么下賤嗎？”

    顧誠第一次見女孩子流淚的模樣，心一下子就軟了起來。

    “恩公，我真的只是為了照顧你。這樣的我，就這么不堪嗎？”

    顧誠錯愕地看著她，一時間答不上話來。

    女孩兒將身子伏上前去，用一雙淚眸牢牢地盯著他，顧誠被這雙淚眸盯著，莫名地感受到了一股心酸和壓抑——那是來自良心的譴責。

    “顧誠，你真的相信你自己那套生硬的說辭嗎？”

    這次她沒有叫“恩公”，而是直呼他的名字。

    一滴淚滑過臉頰，滴在顧誠的手指間，滾燙。

    “你真的，不信我嗎？”

    顧誠的眼神想要閃躲，但卻被女孩兒水汪汪的大眼睛牢牢地鎖住了。他知道自己的解釋多么蒼白。

    “我……抱歉。”

    先是一句遲來的抱歉，然后是涌上心頭的滔天的懺悔與愧疚……

    是啊，她又有什么別的心思呢？她只是一只涉世未深的小狐妖而已。她只是純粹的想要幫我，想要報恩。而我，我卻說她是禍國殃民的妖女。

    我被人冷眼這么久了，好不容易遇見一個唯一愿意對我好的人，而我卻在第一次認識她，便把她傷的這么深。我…怎么對得起她！

    哪怕她真的紅顏禍水，但最起碼，她從來沒有對我有過半分邪意。而我，卻以最大的惡念，懷疑她……

    “蘇映雪，我……”

    他不知道想要說什么，只是將手撫向蘇映雪雪白的秀發。

    可他的這一舉動，令少女哭得更厲害的。

    她哭得梨花帶雨，似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

    她帶著哭腔，帶著怨氣，顫抖著身體，嗔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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