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既然當(dāng)初沒說,如今自己哪怕再解釋的天花亂墜,在旁人眼里,也已經(jīng)是個不實誠之人。 而其他瞎編的話,就更不能說了,假的就是假的,經(jīng)不起推敲和查問。 所以,自己還是把賣畫掙銀錢的事告知圣上吧。 至于圣上會不會因此斥責(zé)他,這會兒林遠秋已顧不上這么多了。 還有,既然決定要說,林遠秋自然不會有所隱瞞。反正自己一不偷、二不搶,怕啥。 不過,都說說話技巧非常重要,同樣的一句話,表達的話語不一樣,旁人的看法也就有所不同。 林遠秋在心里組織了一下言語,隨后躬身,道,“稟圣上,微臣自小家境清貧,全家一十五口人只靠著六畝薄田度日,是以挨餓是常有的事,不怕圣上您笑話,微臣長到五歲時,因著瘦小,旁人看著只以為才三歲。后來看到考中秀才的族叔過上了能吃飽飯的好日子,微臣就也想著去念書,好讓爺奶爹娘他們不用再餓肚子。那時微臣念的是族學(xué),族學(xué)不用交束脩,只是筆墨書冊須得自己購買,無奈家中實在拿不出銀兩,后來微臣父親就去鎮(zhèn)上碼頭幫人扛糧食,一麻袋糧食足有一百五十斤,扛三百斤才得兩文錢,微臣父親身板太瘦,常常背著麻袋直不起腰。” 說到這里,林遠秋有了停頓,景康帝聽出林修撰聲音中帶著哽咽。 接著又聽他說到,“等微臣考中童生后,就去了鎮(zhèn)上的私塾念書,私塾里的夫子常會教學(xué)生們畫畫,當(dāng)時微臣就在想,自己若是把畫學(xué)好了,是不是可以作畫掙銀錢,如此便能減輕了家中的負擔(dān)。是以在課余,微臣就勤練書畫,加之本就喜歡,不出幾年,微臣的丹青之作已是尚可,雖難登大雅之堂,可已經(jīng)能讓微臣無須再為束脩以及筆墨紙硯發(fā)愁。” 最后,林遠秋總結(jié),“稟圣上,微臣置宅子和貼補山妻嫁妝的銀子,正是與人作畫所得。” 說罷,立在堂中的林遠秋,臉上不但未見半點心虛,且還一副憑自己雙手掙銀錢并不丟人的模樣。 這副大大方方的樣子,落在吳公公和姜公公眼里,心里是忍不住的佩服。 旁的官員若是被人知曉與人作畫討生計,怕是早臉紅的沒處擱了吧。 何況這可不止臉不臉紅的事,朝廷有明文,為了防止官員以權(quán)謀私、與民爭利,朝中官員是一律不允許經(jīng)商的。 不過,吳公公和姜公公很快反應(yīng)了過來,覺得賣畫作應(yīng)該算不得以權(quán)謀私、與民爭利吧? 而景康帝,從聽到林修撰父親扛麻袋供兒子念書,再到林修撰為免父親辛勞,勤練書畫掙束脩的事,很快就有一幅父慈子孝的畫面出現(xiàn)在景康帝眼前。 至于經(jīng)不經(jīng)商的,景康帝壓根沒往這上頭想。在他看來,與人作畫,不就跟給書舍抄書掙銀錢的書生差不多嗎,又沒開了鋪子專門營業(yè),這哪算經(jīng)商啊。 再想到林修撰不但靠作畫減輕了家中的負擔(dān),進而完成了舉業(yè)。還用畫畫掙得的銀子幫扶百姓,如此品行皆佳的官員實屬難得啊。 不對,景康帝很快想起,京城的宅子可不便宜,他可不覺得林修撰僅靠作畫就能攢出這么多的銀子。不止是宅子,景康帝還記得先前林修撰為了讓兩個妹妹養(yǎng)好月子,特地買山莊的事呢。 有了疑惑,自然要弄清楚。何況景康帝心里還有著其他打算,在他看來,臣子的忠心,比他有沒有能力更為重要。 話說,一個少了忠誠的人,怎可委以重任。 于是,景康帝讓吳公公在隔間的大案臺上鋪了宣紙,讓林修撰現(xiàn)場作畫一幅。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樣的畫作,居然能掙出京城的宅子、莊子,還時不時貼補旁人。 林遠秋知道,圣上說是想看他的畫工,其實就是想看看他有沒有說謊。 若是有,那么方才自己的那番言語就屬欺君之罪了,屆時恐怕要吃不了兜著走。 好在自己會畫畫是事實,所以沒啥可擔(dān)心的。 說是隔間,其實面積可不小,這兒正是景康帝閑暇之余寫詩作畫的地方。 對于要畫些什么,林遠秋心中已有了大致的想法。他看了看案臺上齊全的顏料,當(dāng)下決定就畫一幅瀧見觀音圖。 瀧見觀音有萬事順意、福壽安寧的護佑之意,呈與圣上正合適。 因著忙碌,林遠秋已有好久沒再作畫,可畫畫的本事卻是刻在他骨子里的。才半盞茶功夫,林遠秋已構(gòu)思出整幅圖的布局,紙張的正中,便是倚巖而坐,眺望著流泉飛瀑的瀧見觀音,而在觀音的身旁,林遠秋準(zhǔn)備再畫上善財童子和龍女。 畫菩薩圖,重筆之處自然是面部神情,也就是開臉,特別是眼睛,須得二分開,八分閉。這樣的眼神,寓意著二分觀外,八分觀內(nèi),二分觀世間,八分觀自在。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