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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十章-《一念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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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眼前最后的景色,是一片血一樣的黃昏。

    如意俯看著城外,慢慢的,她的臉色出現了一抹笑容,輕輕地吐出了幾個字:“你又騙我,寧遠舟。”

    在她視線的另一處,李同光白衣銀槍,已然只剩幾個護衛,但還在奮戰。

    如意飛躍下城,幾招殺死圍困李同光的北蠻人,然后帶著他再沖回城內。

    一番來回之下,饒是如意,也渾身是傷,氣喘吁吁地倒在地上,不斷喘息。

    李同光瘋狂而心疼地:“師父你不用救我!”

    如意卻冷靜地道:“剛才你說錯了,就算城破了,也還沒有到最后的時候。梧國的援軍真的快到了,你只要再熬十來個時辰,就能反敗為勝。”

    李同光看著破敗的城墻和身后已經殘破的城門:“你覺得這城墻城門,還能撐十個時辰嗎?”

    如意:“天快黑了,北蠻人也不敢晚上攻城。這樣我們至少能有四個時辰。”

    她的眼光掃過地上被飛石砸死的婦女和嬰兒尸身。

    如意活動了一下她幾乎已難以動彈的右腿:“其余六個時辰,師父會幫你爭取到的。”

    李同光不解:“用什么?”

    如意卻道:“安國的國璽你是不是一直帶著?”

    李同光仍舊一頭霧水:“在楊盈那,她負責監國。”

    如意從懷中摸出蕭妍送她的鳳釵:“好,有國璽和這個,就夠了。”

    李同光終于明白過來,當下大震:“不可以!你要去刺殺狼主?!不可以!你的傷這么重,不可能全身而退的!”他越說越亂:“師父你說過,就算有個萬一,也只會陪我殉國,你不能死在我前頭,你不能扔下我——”

    如意用手指按住了他的唇:“可我是最好的刺客,我只會傾盡全力,哪怕是孤注一擲,也要完成我的刺殺,這是遠舟沒有做到的事,也是我必需為大安和大梧完成的任務。”她的眼神中閃爍著劍一樣的光芒:“鷲兒,你不是說過,永遠都會聽我的話嗎?”

    李同光定定地看著她,良久,方再度在她面前單膝跪下,捧起她的指尖,仰頭凝望著她:“君之所愿,吾之所行。”

    大雪紛飛。北蠻左賢王的營帳內,一個安人跪在地上,向帶傷的左賢王匯報:“……我們太后和新帝,是被攝政王李同光挾持過來的。眼見城快破了,太后不想死,更怕攝政王逼她殉國……”

    火光照來,只見這安人竟是盧庚,他接著道:“小人是在歸德城降了貴軍的,前些天沖陣的時候,拼死逃進了裕州城。小人之前做過太后的護衛,被她認出來了,太后金尊玉貴,卻受了傷,她許小人五十兩金子,悄悄送小人出城,只想求大王給她母子二人一條生路。對了,太后手里還有安國玉璽……”

    有侍從附在左賢王的耳邊低語著,將盧庚的話翻譯給他聽。左賢王將信將疑地看向盧庚,用生硬的漢話問道:“當真?!”

    盧庚聞言,立刻從懷中摸出了鳳釵,道:“這是我大安皇后冊封時的鳳釵,太后說,以此為證,以表誠意。”

    左賢王愕然接過。在帳中火把映照之下,鳳釵珠光寶氣,華美至極,一看便知是舉國重寶。

    左賢王大喜。

    盧庚接著說道:“我們太后只有二十幾歲,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太后說了,她知道降北之后,多半得入王帳,但太后青春年少,不想和狼主那樣的老頭子作伴,只要大王愿意娶她為正室,太后不僅愿將國璽獻上,還愿力保母族沙西部歸順。”

    侍從接著在左賢王耳邊翻譯起來,左賢王聽罷,興致大起:“好,好,好!”連忙招手令盧庚近前,同他密密地商議起來。

    盧庚不斷點著頭:“……是,是,是,四更左右時分,小人會親自護送太后母子出城。明早安人一見新帝和太后都在您手中,肯定軍心渙散,不戰而降!”

    夜深人靜。裕州行宮破敗的宮殿里,火燭靜靜地燃燒著。如意坐在妝鏡前,為自己化上了艷麗的妝容。楊盈替她盤著宮髻,初月為她取來華服,“還好裕州行宮里還收著幾件先皇后的常服,就是舊了些。”

    如意平靜地說道:“沒事,糊弄北蠻人夠了,而且,有娘娘陪著我,我安心。”

    看著鏡中的如意,楊盈替她插釵的手有些晃動。

    如意向她伸出手去,道:“元祿送給你的東西,借給我吧。”

    楊盈含淚拿出藏在領子里的錦囊,取出元祿的堂徽,又把錦囊交給了如意。

    在如意取過錦囊的剎那,楊盈終于忍不住了,含淚道:“如意姐,你能不能……”

    初月拉住她,阻止她繼續往下說。

    如意默不作聲地將錦囊打開,倒出三粒雷火彈,放在了裝著國璽的錦盒底部。

    而后她展開雙臂,在楊盈、初月二人的幫助下,穿上了拖裾披帛的繁麗宮裝。

    “北蠻以狼為圖騰,可狼群里年青的公狼們,從來都會不停地挑戰狼王。”如意平靜地替她們分析局面,“遠舟已經重傷了狼主,裕州城遲遲不破,狼主和新左賢王父子早有間隙。我若能抓住這個機會,一擊成功,北蠻軍必會內亂。不管梧國的援軍何時趕來,你們都還有一線生機。”

    楊盈和初月含淚點了點頭。

    如意拉起她們的手,眸子里映著燭火的暖光,凝視著她們:“以后你們兩,一個皇后,一個女王,都要好好地做。別讓男人們瞧不起我們。”

    楊盈和如意齊聲道:“好!”

    如意靜默了片刻,又道:“我若不成功——”

    楊盈急忙道:“不可能!遠舟哥哥說過,你是天下最厲害的刺客。”

    如意笑了,“可不是嗎?我是天下最厲害的刺客,從來沒有失敗過。”話畢,她走向殿外,推開了殿門。只見殿外漫天飛雪。

    如意略帶踉蹌地走出,而李同光全身甲胄,立于庭中等待著她。見如意盛裝而出,李同光上前為如意披上了黑色的連帽斗篷。

    丁輝遞來一只金黃色的嬰兒襁褓——這便是“新帝”了,是用戰場上的死嬰打扮了一番而成。李同光接過嬰兒遞給如意:“抹過粉和胭脂了。”

    他的眼中含淚。

    如意看著李同光,語聲帶著前所未有的溫柔:“最多哭一柱香,否則我殺了你。”

    李同光一怔,眼前的如意瞬間幻化為多年前山洞中那個十七八歲的朱衣衛紫衣使少女,那時,她正嫌棄地看他:“最多哭一柱香,否則我殺了你。”

    李同光也笑了:“我已經長大了,不會哭了。”

    如意溫柔地摸了摸他的臉,決然在朱殷地陪伴下走入夜幕。

    如意微笑著,邁步走向庭院。那里,傷痕累累的安梧將士列為兩排,悉數俯首抱拳,沉默地恭送她和盧庚離去。

    丁輝、孔陽、金媚娘等人一身北蠻士兵裝扮,跟隨在兩人身后。

    如意便挺直了身子,踏著滿地積雪,從列隊的安國士兵中間穿過,走出了裕州行宮。

    她與盧庚逆著風雪策馬前行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滿滿夜色之中。

    雪落天地間,無聲無息。

    ——安都軍營中,杜長史正指揮著士兵們運送著糧草包。

    ——安都宮中,初貴妃給搖籃中的新帝再蓋上了一層錦被,走向窗邊,看著飄動的雪花,雙手合十,低聲祝禱。

    ——梧都宮殿中,剛生產完的蕭妍疲憊而歡喜,她的懷中抱著的一個嬰兒,目光聚在了桌上的花瓶上,瓶中有一朵干枯的黃花,那是當日如意所贈。

    而通往裕州城的道路上,梧國大軍正迎著風雪奔跑前行著。丹陽王心疾如焚,馳馬疾馳在最前方,大風吹起他身上大氅。

    蹄上縛著軟布的戰馬無聲地奔馳在黑夜中,如意和盧庚一身黑衣,在夜色下伏在馬背上前行著。身后是殘敗的裕州城門。

    北蠻營帳里萬籟俱靜,為了獨吞功勞,也為了盧庚那句“我們太后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北蠻左賢王并未急于將安國太后攜玉璽來投一事告知父親,只悄悄令人接應,直接將如意一行人帶到了自己的營帳里。

    入帳前有侍女上前搜查如意,待要檢查她手中的錦盒時,遭到了如意的怒斥,自稱她手中是國之玉璽,不容他人碰觸。她會親手將玉璽獻給該獻的人。

    帳內左賢王聞言,大笑著令人放她進去。

    盧庚裝出守衛的樣子在帳外巡視著,經過火把時,他拔劍擦拭,卻利用劍身的返光發射出了信號。隱藏在各處、假扮為北蠻士兵的丁輝、孔陽、金媚娘立即四散散開。

    如意進入帳中,解下披風,新左賢王驚艷地看著眼前風姿卓絕、又受了腿傷,顯然不良于行的美人,又伸手向她索要國璽。如意狀似地驚恐地保護著錦盒,步步退后。

    這時,北蠻狼主已從夢中被人喚醒過來,得知左賢王瞞著他將前來投誠的安國太后引入了自己帳中,剛受了重傷的他,當即氣急敗壞地大步奔向了我子的營帳。

    他旁邊跟著的不停小聲打報告的北蠻人,分明就是那個會說北蠻話的六道堂探子。

    狼主的動靜很快便驚動了正在各營帳中沉睡的北蠻人貴族——侍從們小聲向他們傳遞著營地里的流言蜚語,得知狼主要動左賢王,覬覦權位的貴族立刻兩眼放光,爬起身來便往左賢王營帳中趕去。也有人誤聽了變味兒的謠言,誤以為有人謀逆,也拔劍沖出。

    一時間營帳中北蠻各部貴族都向著左賢王營帳的方向趕去。

    而左賢王對此依舊一無所知,他眼中只有已入彀中的柔弱美人。

    襁褓已被扔在了角落里,如意在帳中故作狼狽驚恐地躲避著左賢王,身上披帛已被左賢王扯斷。有好幾次,如意都可以殺了眼前之人,但她控制住了自己,只裝出驚慌的樣子與新左賢王虛與委蛇著,不時看向帳門。

    聽聞外間動靜,如意眼中一閃。一把搶過了案上的鳳釵,邊用釵尖指著自己的脖子,邊步步后退這。新左賢王一無所覺,一臉淫笑地逼近過去。

    這時,帳門突然被一把掀開,北蠻狼主面色陰沉地邁入帳中。

    一見帳內情形,已然聽信奸細所言的北蠻狼主當即大怒,立刻怒斥兒子竟敢背著自己覬覦安國的太后與國璽。左賢王著急分辯,但正在火頭上的狼主哪里肯聽?怒極的他竟然拔出了腰間的佩刀,左賢王見狀,也立刻拔刀自衛。

    兩人在帳幕中怒目對峙之際,數十高階北蠻貴族也涌入帳幕,見父子反目,連忙各懷鬼胎地出言勸解。

    如意趁機奔向帳幕一角,她忍住腿部劇烈的疼痛,踩在案上,打開錦盒,高舉國璽,大聲喊道:“你們誰能救我,我就把國璽給誰!誰就是大安的新皇帝!”

    火光之下,那金印閃閃發光,晃花了在場所有北蠻人的眼。

    北蠻貴族一股腦地瘋涌而上,都來爭搶如意手中的金印。而如意在帳中敏捷地躲避著。

    越來越多的北蠻貴族涌了過來,伸出手大叫著爭搶。漸漸地,開始有人怒目揮刀砍殺向其他的貴族,現場霎時血腥一片。

    北蠻狼主最先察覺異樣,他剛高喊了幾句欲制止混戰中的北蠻貴族,卻被如意用鳳釵格住了頸項。

    北蠻貴族們回頭瞥見,都是大驚失色。左賢王也終于反應過來,他用生硬的漢語問道,“你是刺客?!你想殺我父王?!”

    如意微微一笑,鳳釵用力扎入北蠻狼主的咽喉,頓時鮮血噴涌,

    “錯了!我不只想殺他一個!”

    趁著北蠻眾人驚愕失色之機,如意遠遠地將手中的國璽扔到帳幕一角。北蠻貴族們下意識上前爭搶,擠作一團。

    而如意則揚手將裝著雷火彈的錦盒扔入帳中的火盆,在一刀干凈利落地擊殺了北蠻左賢王后,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微笑。

    那是僅屬于天下第一刺客的,最耀眼、也最神秘的微笑。

    剎那間,雷火彈轟然爆炸,整個左賢王帳瞬間化為齏粉。

    巨大的氣浪掀翻了許多睡夢中的北蠻人。

    早已分散在北蠻營帳各處的丁輝、孔陽、金媚娘拔劍沖出,殺向了掙慌忙奔向新左賢王營帳的北蠻軍官。“殺!”

    裕州城門洞開,騎著白馬的李同光看到了天空瞬間被耀亮,以及雷火彈碎片迸裂劃過蒼茫天際的光痕,他嘴角含笑,輕聲吟道:“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師父,你再多等等,鷲兒這就來了。“

    隨即,他高舉青云劍,大叫著:“殺!!”,帶著幾千僅余的殘兵向著北蠻人營地奔襲。

    眾人正浴血奮戰中,遠處朝陽漸起,天際一線之上隱隱出現了梧國的旗幟。

    城墻上的初月和楊盈指著遠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初月大叫:“援兵來了!”

    楊盈也跟著喊道:“皇兄來了!!!”

    安國新帝,也便是之前的丹陽王揮劍,劍指奔逃的北蠻人,下令:“殺!!!”

    梧國大軍奔襲而上,與北蠻人拼殺起來。

    李同光與安國新帝縱馬策馳,殺敵無數。戰場之上,染血的“安”“梧”兩字大旗獵獵飄揚。

    “萬歲”聲中,李同光舉劍接受眾將士的歡呼,卻終是一口鮮血噴出,染紅了腳下猶帶殘雪的小黃花。

    眾人驚駭,李同光卻歡愉地笑了起來,繼續高舉青云劍向著陽光,一如許多年前,他得到這把劍的那一刻一般。

    ——史載:天祐元年,安梧兩國戰北蠻于裕州,安武帝親督彼戰,血沃千里,白骨露野;安國刺客任如意殺北蠻狼主、左右賢王等以下二十一人,北蠻貴胄盡亡。梧睿帝率軍來援,遂大勝,并逐北蠻于天門關外。

    任如意追封宣平侯。北蠻自此戰后一蹶不振,遠遷西陸,不復南侵。

    天祐元年四月,安幼帝崩逝,群臣公推安武帝即帝位,天佑二年,安武帝因傷重崩逝,遺詔以宗室子為嗣帝,皇后楊盈臨朝稱治,史稱武烈天后。

    史評:裕州之戰,乃中原不世之奇役也。

    十余年后。

    冰消雪融,艷陽高照,眼角已頗見風霜的初月從石上拿起一朵小黃花。

    一名侍衛上前稟報:“殿下,天后宣召,請您盡快趕回安都參加登基大典。”

    他們的身上披風,均繡著“豐”字暗紋,正是如今初月封地豐原兩州的印記。

    初月嘆了口氣:“陛下又要立新帝了啊。知道了。你們不用跟著,我想一個人在這兒轉一轉。”

    侍衛們領命退了下去,他們在興奮地議論——登基大典這樣的盛事,梧國的六道堂定會來參加,新一批的都尉中,有不少都是天后在戰場上收養的孤兒。這一次,大伙兒又能聚在一起,好好的參詳武藝了。

    初月漫步裕州城外在昔日的戰場之上,看著眼前熟悉的景物,往事歷歷涌上心頭。遠處似有馬蹄聲響起。初月驀然回頭,恍惚中,只見一匹白馬迎面沖來。

    那一瞬間,她仿佛又看到了于十三身騎白馬,在殘陽大雪的萬軍中將她一把拉上馬背的樣子。

    初月怔怔地立在當場,待到那白馬奔到她近前,人立仰起,她才看清馬上之人的模樣。

    那少年飛身躍下,歉意地向她行禮:“沒傷著您吧?!”少年十歲出頭的年紀,俊朗灑脫,有著與故人極其近似的神采……卻顯然不是故人的模樣。

    少年愧疚地解釋著:“對不住,這匹馬是丁叔叔剛送我的,還不怎么聽話。”

    初月心頭驟然升起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想,她強壓焦急,柔聲說道:“沒關系,好孩子,告訴姑姑,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微笑道:“我叫寧十三。就是十三十四十五的那個十三。我還有個妹妹,叫任露盈。”

    初月陡然間濕了眼框,她顫聲道:“十三,姑姑特別喜歡你,能不能去你家作個客啊?”

    少年大方道:“沒問題,歡迎!我們家就在幾十里外的書院。”他看到初月腰間的佩劍,便又問道:“姑姑你也會武吧,錢叔叔會釀最醇的酒,孫叔叔會舞最好的劍,你們肯定能聊得來。”

    初月再也忍不住了,她一把抱緊了寧十三:“嗯!我們肯定聊得來!”

    淚眼朦朧中,她仿佛看到前方不遠的草地上,出現了幾個熟悉的身影,他們宛然仍是當年模樣,正一邊說笑著,一邊瀟灑地并肩向著原野深處的地平線走去,夕陽勾勒出他們始終如初的背影。

    初月霎時間淚流滿面。

    少年嚇壞了,一動不動的問道:“姑姑,你,是不是哭了?”

    初月滿眼是淚,卻又微笑起來,“是啊,因為這兒清風朗日,草長鶯飛,是我有生以來看過的,最美好的風光。”

    軍士們再來尋找時,已不見沙西王的蹤影。而裕州城內城外,一片風光正好。繁榮和平又欣欣向榮的城市里,市井人聲、孩子的讀書聲、笑鬧聲、做買賣的招呼聲,此起彼伏。這些再平凡不過的聲音,匯聚在一起,就像一首最美的曲子,回響在云霄之中,一直飄向數百里外的關山。

    有道是:一念既起,因緣會際。紅塵共你,關山萬里。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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