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內外斗法-《鳳血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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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凌瀾猛的回頭,想要再說什么,卻黯然低了眼:“回宮吧。我不會輕易許下承諾。但是我一定會籌謀周全,讓你平安。”
他說罷轉身走了出去。暖閣外的寒風吹了進來。衛云兮不由抱緊自己。剛才的吻就像是她做的一場春夢,夢醒了,冰冷的現實依然如舊。
她慢慢抱住自己,已是快二月了,為什么風還是這么這么地冷呢……
衛云兮回到衛府的時候已是深夜,衛國公在書房中徹夜不眠,只等她回來。他見衛云兮歸來,上前問道:“事情如何了?殷凌瀾可答應?”
衛云兮無聲疲倦地點了點頭。衛國公長吁一口氣,殷凌瀾的龍影司對他們現在的義軍來說才是最大的威脅,只要殷凌瀾肯放一馬,他就有機會藏匿布置下來的所有義軍的堂口與香口。這是整整一條鏈上的幾百條人命,經不得龍影司這樣翻來覆去地徹查。
衛云兮走出書房,忽地回頭,輕聲問道:“父親,你真的覺得義軍可以推翻慕容家霸占十幾年的皇位嗎?殷凌瀾說,你不會成功的。”
衛國公儒雅的面上掠過一抹復雜之色,許久他搖頭:“我不知道。”他頓了頓,繼續道:“可是終歸要做點什么。”
衛云兮蒼白的唇勾了勾,劃過一抹蕭索的笑意。是啊,終歸要做點什么。不然這滿腔滿胸的恨意熱血哪里去拋灑,這十幾年前的血債哪里討還?死者已逝,只剩下活著的人在這個世間苦苦掙扎,無法解脫。
衛云兮點了點頭:“云兮明白了,云兮會助父親一臂之力。”
她說著走出書房,風中傳來她的聲音:“過兩日云兮會去水云觀上香,父親準備一下,送義士們出京城吧。”
衛國公看著她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眼中泛出淚光,他看著漆黑的天幕,喃喃道:“阿薇,你看看你的女兒已經長大成人,她可以獨擋一面了。阿薇,你可瞑目了嗎?”
……
過了兩日,果然殷凌瀾說道做到,撤了京城中的龍影司的護衛們,緊繃了好幾日的楚京終于不再人心惶惶。店鋪打開門開始做生意,百姓們也走出家門,緊閉的京畿四門也紛紛打開。人人面上還帶著驚恐之色,只是心中暗自慶幸,終于一切開始正常了。
衛云兮在衛府中奉旨養病,閉門謝客。衛府四周的府邸人家時常都能聽見那一棟精致的繡閣之中傳出飄渺優雅的琴聲。又過了兩日,衛云兮在衛府中病有了起色,說道要去水云觀中上香祈福,保佑皇上龍體康健,保佑南楚國泰民安。慕容修接到她的請愿奏報,龍心甚悅,批了一個大大的準字。于是衛云兮的鳳攆便在省親的第四日清晨出了衛府,帶著一眾宮人內侍,騎兵護衛浩浩蕩蕩出了京城,向著西郊的水云觀而去。
衛云兮坐在寬大的鳳攆中,聽著馬車車輪輕微的咯吱聲,回頭對藏在暗格中的兩雙不安的眼睛微微一笑,她低聲道:“兩位可記住從水云觀中出去的路?”
那兩雙眼睛點了點頭,低聲道:“多謝公主。”
衛云兮點了點頭,把錦巾覆上,遂依在錦墩上閉目養神。這兩位是負了傷的義士,還有三位是混在了宮人中扮作內侍。一共五位。是她與衛國公徹規劃周全才這么安排他們出京。只要他們出了京城,就能躲過一劫。
但愿順遂吧。衛云兮心中幽幽一嘆。水云觀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辦法,也是唯一能不令人懷疑的去處。
鳳駕到了城門,照例是出城搜檢。只不過這一次守城的京兆伊接到皇上的圣旨,滿面堆笑的上前在鳳駕外笑道:“貴妃娘娘鳳體可好些了嗎?微臣是京兆伊……”
他嘮嘮叨叨地說著恭維的話,衛云兮在鳳攆中聽得不耐煩,但是卻深知這等小人最是不能得罪,她柔聲道:“京兆伊周大人辛苦了,本宮回宮之后自會向皇上替周大人多多美言。”
京兆伊周雄一聽更是開懷,連連點頭稱不敢。他一回頭看見自己的手下還在搜檢,不由板了臉:“這是貴妃的鳳攆,難道藏匿了刺客不成?放行!”
衛云兮松了一口氣。正在這時,從不遠處傳來一聲難聽的冷笑:“周大人就是這般玩乎瀆職的嗎?皇上有令出城的車駕與行人都要有通關文牒,違者斬!”
京兆伊周雄一聽這聲音,臉色頓時尷尬。他回頭干笑一聲:“原來是護衛軍統領陳將軍。”
陳將軍三四十歲左右,面色冷厲,他帶著一批京畿護衛軍士兵前來,呼啦一聲把衛云兮的車駕團團圍住。一時間四周氣氛冷凝。
衛云兮直起身來,微微皺了秀眉。這哪來的護衛軍統領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膽敢來攔她的車駕?她身后的秘格中藏著的義士紛紛倒吸一口冷氣。
衛云兮低聲道:“稍安勿躁。”
秦七看著情勢不對,上前在車簾之外低聲道:“娘娘,這陳將軍是……是蘇相國的門生。”
衛云兮心中微微一凜,不由冷笑:“原來如此。”
她曼聲道:“原來是陳將軍,不知本宮的車駕還需要搜檢哪里?還望陳將軍明言。”
陳將軍上前跪下,傲慢道:“貴妃娘娘恕罪,末將奉旨搜查刺客,職責在身,娘娘少不得要擔待一些。”
衛云兮在車簾后聽得他的聲音張狂,連連冷笑:“好一個擔待。你要本宮怎么擔待你?難不成本宮想要出城,陳將軍敢攔下來?還是你懷疑刺客就藏在本宮的人中?”
陳將軍看著那紋絲不動的車簾,嘴一撇,冷聲道:“還望娘娘下了馬車,讓末將親自搜一搜!”
“大膽!”一旁的秦七聽得怒氣勃發,上前指著陳將軍的鼻子罵道:“你是什么東西,竟然敢搜貴妃娘娘的鳳駕!驚擾了貴妃娘娘你可知何罪?”
陳將軍哼了一聲:“你又是什么狗東西,敢在本將軍面前叫囂!”他拔出腰間寶劍,嘴角溢出冷笑。
秦七在宮中哪見過這種陣勢,嚇得倒退一步。
衛云兮在馬車中安穩如山,她聽到寶劍出鞘的聲音,冷冷道:“秦公公,去請圣旨。”
她聲音帶著與生俱來的尊貴,令陳將軍不由心中打起了邊鼓。
秦七聞言拿來圣旨。陳將軍額上的汗珠頓時冒了出來。他自然知道現在后宮中慕容修就專寵衛云兮一人,不然也不會親自封了貴妃。但是他是奉了密令前來,若是不找出個什么來,他怎么交差?
他正天人交戰。衛云兮已猛的撩起車簾,紅唇勾出譏諷:“陳將軍好好看看,本宮的馬車中到底有沒有藏有刺客。可看仔細了,看清楚了!”
陳將軍只見她容色清冷絕美,眉間一點朱砂妖嬈灼灼,更襯得人面如桃,美得攝人心魄。
衛云兮不等他仔細看,猛的放下簾子,冷聲道:“出城!”
秦七連忙呼喝宮人起鳳駕出城,陳將軍頓時僵在了當場,不知是該上前阻止還是留在原地。
他眼看著衛云兮的車駕轟隆隆地駛過眼前,額上青筋跳動,他想起蘇相國的叮囑,不由上前一步大喝一聲:“停下!”
衛云兮被突然停止的馬車震得幾乎要撞上車廂,她心中怒火勃發,正要發作,忽地遠遠聽見一隊如暴雨疾馳的馬蹄聲傳來。
陳將軍“咦”了一聲,衛云兮撩開車簾看去,只見十幾騎錦衣龍紋的龍影司護衛飛馳而來。他們疾馳到了衛云兮鳳駕跟前,齊聲道:“屬下等奉命護送貴妃娘娘出城。”
衛云兮微微一笑:“嗯,多謝了。”
龍影司護衛們團團將衛云兮的鳳攆圍住,呼喝一聲,向著城門駛去。陳將軍看得口瞪目呆,等他回神,衛云兮的鳳攆已出了城。
他氣得把寶劍狠狠砍在了地上,恨恨地走了。
衛云兮看著越來越遠的城門,終于長長舒了一口氣。到了水云觀,龍影司的護衛們又呼啦一聲離開。衛云兮看著他們訓練有素的身影,美眸中眸色復雜。接下來的一切就很順遂,那五名義士偷偷從水云觀的后山逃了出去,眼看著衛府的一場危機終于解除,她不由松了一口氣。
衛云兮跪在佛堂中看著那慈眉善目的觀世音,閉了眼低聲念經,如今的她終于也一腳踏入了這一泥沼中。身后響起壓抑輕輕的咳嗽聲,衛云兮回頭,看見殷凌瀾不知什么時候已站在了佛堂外。
他靜靜看著她,捂住唇輕咳:“你實在不應該這樣做。最后你會惹了麻煩上身。”
衛云兮抬頭看著頭頂的觀音,低聲一嘆:“可是也許我生來就無法避免這樣的麻煩。”
她站起身來,眉眼沉靜,看著殷凌瀾:“你和我都一樣,誰也沒有辦法躲開。凌瀾,這就是命運,沒有走到最后一步,我們都不知道我們的結局該怎么樣。”
她的美眸中帶著他熟悉的倔強:“以后不要為我安排什么去處。凌瀾,我要和我的父親還有我的哥哥在一起。即使他們不是我真正的親人。”
她說罷,慢慢走過他的身邊,終于消失在他的眼前。鳳攆啟駕,明黃的鳳蟠在迎風招展。殷凌瀾依在佛堂前,默默看著那一行人漸行漸遠,漸漸朝著皇宮而去,他不由扣緊了手中的一串念珠,繩索崩斷,念珠墜了一地……
……
衛云兮回到了皇宮之中,悶悶不樂。慕容修前來長明宮中見她郁郁寡歡,不由笑問道:“怎么?到了府中還未覺得好些嗎?”
衛云兮勉強抬頭一笑:“已經好了,只是去水云觀上香又受了些氣。”
慕容修深眸中掠過疑惑。一旁的秦七已聞言上前跪下道:“皇上圣明,貴妃娘娘出城為皇上祈福,在城門路遇了陳將軍。陳將軍口出狂言,目中無人,所以娘娘受了驚嚇。”他當即把陳將軍怎么攔駕,怎么亮刀都細細說了一遍。
慕容修越聽越是臉色陰沉,他不悅道:“朕不是給了圣旨了嗎?為何這陳鳴還要來搜?”
衛云兮懨懨道:“也許臣妾看起來像是藏匿刺客的人吧。總之此事臣妾也不愿再提。陳將軍也是職責所在,是臣妾沒用。”
慕容修見她容色楚楚,安慰了幾句,便下了一道圣旨叱責了京畿護衛軍統領陳鳴。陳鳴惶恐,上了一道罪己疏這才平了圣上的怒火。
衛云兮在長明宮中聽到這個消息,不由微微一笑。一旁的秦七笑著上前:“娘娘可安心了,皇上都重重責罵了那不識好歹的陳鳴。以后那蘇相國也不敢輕易再來招惹了娘娘。”
衛云兮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道:“蘇相國想必也是聽了某些人的挑唆。”
秦七低聲道:“娘娘,如今重華宮和我們長明宮看起來勢同水火了。”
衛云兮一笑,眉眼悠悠:“很早以前,她和本宮早就勢不兩立了。以后宮中秦公公多留個心眼,不要讓這長明宮中混入了別宮的眼線。”
如今看來,蘇儀對自己的得寵越來越不能容忍。面對蘇儀這樣的對手,她一定不能再退了。衛云兮想著,又恍然想起衛國公和衛云沖這幾日的焦急,心頭亦是多壓了一份難以言說的沉重。他們決意走這一條路,她怎么能獨善其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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