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民國三十八年。

    隨著三大戰(zhàn)役和渡江戰(zhàn)役的勝利，接下來不過是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xué)霸王的收尾環(huán)節(jié)。

    大勢所趨，民心所向，雖說國府還有地盤，但隨著五月份的‘入滬不入戶’這張照片在國際亮相登報，所有人都明白，國府已無卷土重來的機會。

    剩下的反抗，不過是徒勞無功罷了。

    與此同時，在外灘的國府銀行所在。

    一輛輛繳獲的卡車將國府銀行前后圍得水泄不通，車上的戰(zhàn)士也將卡車上的箱子搬下，朝著銀行內(nèi)運去。

    按照工作人員的指示，將箱子搬到金庫里面，打開，露出盡是足以亮瞎人眼的金色光芒。

    在將這沉甸甸的箱子打開，看到里面的黃金那一刻，這些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戰(zhàn)士呼吸也跟著急促了。

    都是窮人家的孩子，盡管是百戰(zhàn)之師，可又有誰真的見識過這么多黃金，更別說還是自己經(jīng)手的。

    好在在這里坐鎮(zhèn)的是張之維，一股無形的波動在這金庫內(nèi)環(huán)繞，讓這些戰(zhàn)士那波動的情緒逐漸平穩(wěn)。

    “好啦，看也看了，該去外面好好守著了，這些可都是民脂民膏，咱們隱秘戰(zhàn)線的同志費勁心血才幫忙搶回來這些，可不能再從咱們手里丟了?！?

    “是首長！就是首長，我想問一下。”

    “說?！?

    “這反動派到底搶了多少黃金?。俊?

    “你猜？”

    “首長您給我們先交個底吧，我們才好猜啊?！?

    “往大了猜?！?

    “十萬兩？”

    “少了。”

    “一百萬兩？！”

    “還是少了?！?

    “一千萬兩？！??！”

    “應(yīng)該沒這么多吧，不過也少不到哪去?！?

    嘶！??！

    吸冷氣的聲音在金庫內(nèi)此起彼伏，感覺整個金庫的空氣濃度都下降了。

    聽著張之維給出的話語，這些戰(zhàn)士望著周遭放滿黃金的箱子，以他們不算嫻熟的基礎(chǔ)加減法都明白，地下戰(zhàn)線同志拿命換來的情報和路線，讓他們截獲帶回來的黃金，不過是反動派這些年掠奪民間黃金的九牛一毛罷了。

    想到這里，這些戰(zhàn)士臉上的表情也變了，變得義憤填膺，又忍不住捶胸頓足。

    然后才背起槍支，像是背負(fù)著什么神圣使命一樣走出了金庫，在銀行門口外站崗，一副不放一只蒼蠅進去的態(tài)度。

    望著這些昂首挺胸，踏步離開的戰(zhàn)士，張之維這才看向旁邊的某一處空氣。

    “現(xiàn)在知道為什么我要來坐鎮(zhèn)了吧，財帛動人心啊，不過你干嘛過來?！?

    “沒招啊，我那邊也是被堵得水泄不通，又懶得跟那幫家伙打交道，索性晾他們幾天，來這邊跟你一塊站崗?！?

    空氣中，王一的身形顯現(xiàn)，隨便找了個箱子坐下。

    旁邊正忙著對賬的工作人員對于王一的出現(xiàn)也不驚訝，顯然跟張之維一塊留在金庫內(nèi)對賬的都是自己人，都清楚這些黃金能追回來有王一的幫助。

    對此，張之維也是見怪不怪，指了指金庫大門。

    王一會意，兩人并肩而行，走出金庫，在這偌大的銀行內(nèi)遛彎。

    “你那邊的那些家伙，你打算怎么處理?！?

    “說實在的，我是真想把他們一鍋燴了，開打之前跟他們通過氣了，交了底，這地方國府守不住，你們跟著我配合，既能減少咱們的攻城損失，也能賣個好，到時候追繳回來多少黃金，咱們對對賬，還一部分給你們。

    結(jié)果硬是喜歡當(dāng)聾子，瞎子，現(xiàn)在好了，城拿下了，這會知道來找我賣好了？早干嘛去了！這么多有錢有勢的，結(jié)果就榮老板和陸家識大體，提供力所能及的一切幫助，人與人真是不能比較啊，太容易氣死人了?！?

    “呵，你跟這些人打交道不是一天兩天了，比我都知曉這些人什么性子，那你接下來打算怎么做，這里的消息要跟榮老板，陸家那邊知會一聲嗎？”

    “先不知會，老劉那邊雖然還沒消息，但有這些黃金打底，我倒要看看接下來這幫地頭蛇和外來人想要搞什么，要是想囤貨居奇，那咱就借此機會好好殺他們一波，正好可以充實國庫！而且，你也知道，這仗還沒打完呢，后面還有場硬仗等著咱們。

    多攢點家底，多做點準(zhǔn)備，到時候北上出關(guān)，出境，咱們的戰(zhàn)士也不至于啥都沒有。”

    “你有數(shù)就行，你懷里拿的是什么？”

    看到張之維將目光看向自己懷里，王一正要將懷里這份剛做好的計劃表取出，就聽到外面?zhèn)鱽淼哪_步聲和呼喊聲。

    “一哥！張哥！”

    腳步徐徐，是李天然這個小伙子。

    不過現(xiàn)在的他也不能說是個小伙子了，三十來歲的年紀(jì)，又在戰(zhàn)火中磨煉成長，已是個有著新理想的大人了，但此時他的輕快腳步和臉上洋溢的喜悅都讓他回到了當(dāng)初在燕子門時的無憂年紀(jì)。

    “是天然啊，什么事讓你那么高興?！?

    “劉哥那邊來消息了。”

    “哦？”

    “劉哥發(fā)來的電報說，60萬兩黃金與丹陽號全部截獲，擇日將秘密運送回滬?！?

    “那算上咱們這邊截獲的，算算差不多有個一百萬兩了吧，再加上一艘驅(qū)逐艦，好啊，確實是個值得高興的消息，天然，去，給酒樓下個大單子，我請咱們這里的每個人都慶祝慶祝?！?

    “已經(jīng)讓人去了?！?

    “好，那你留下，咱們仨好好吃一頓，老張，讓里面的同志算好這批賬也休息休息，后面還有得忙呢?！?

    “知道。”

    夜幕降臨，國府銀行周圍燈火通明，把守森嚴(yán)。

    除了過來接班的哨兵之外，營地內(nèi)一片歡聲笑語。

    他們并不清楚內(nèi)幕，但既然張之維和王一專門在這時候慶祝，說明有一個天大的好消息，而他們只需要開心就行，后面就會知道。

    銀行大樓樓頂，李天然喝的很開心，看著下方歡聚一堂慶祝的戰(zhàn)士，就這么毫無形象躺在地上。

    “一哥。”

    “嗯？”

    “你還記得當(dāng)年你在美國去舊金山找我時說的話嗎？你說不用百年，咱們家里也能到處都是像舊金山這樣的城市，載著中國貨物的大船從港口開出，開往世界各地，鐵路四通八達，中國人不再吸鴉片，也不會吸鴉片。

    孩子們都可以免費上政府出錢辦的學(xué)堂，那個時候我們不再需要遠渡重洋來到這里講英語，法語還是什么其他的語言，而是這些老外跑去我們那里學(xué)中文，回去后也會跟朋友們說，中國，是個很美的地方。我現(xiàn)在覺得，百年是不是太長了點?！?

    “哈，長嗎？說實在話，我們慢了西方國家太多，百年時間能趕上去，甚至超過，我都覺得很快，百年，便是滄海桑田啊?！?

    “可我覺得還是長了?！?

    “既然覺得長，那今晚過后你也差不多該動身了，該去美國接咱們的游子回家了?！?

    “這么著急嗎？”

    “晚了，怕是不好回啊?！?

    李天然的醉意在王一說出這番話就散去了，以他如今的修為，這點酒醉不了。

    而這些年跟王一的相識相知相處，讓他對王一這個亦師亦兄有著絕對的信任。

    即便王一不跟他解釋緣由，他也會毫不猶豫執(zhí)行王一讓他做的事，因為他知道王一會給他解釋。

    “既然如此，我明天就動身，不過一哥，我在美國的亨德勒爸爸，他···”

    “放心吧，他不會有事，也不會被牽連，而且你一定能去給他養(yǎng)老送終，亨德勒大夫是個好人。”

    “行，我知道了一哥，那我先去準(zhǔn)備了?！?

    “去吧。”

    李天然散去酒意，起身整理了下衣裝，便從銀行樓頂一躍而下。

    施展燕子門的乘風(fēng)歸身法，身形猶如一只雨燕，消失在夜色當(dāng)中。

    王一目送著李天然離去，面前也出現(xiàn)一只大手。

    “拿來吧?！?

    “給你，專門給你準(zhǔn)備的?！?

    王一知道張之維說的是什么，便將白天被李天然打斷，未曾拿出的一份計劃表遞到張之維手中。

    而在這份計劃表上赫然寫著五個大字：民俗調(diào)查局。

    看著這五個大字，張之維也是狐疑看了王一一眼，這才翻開這份計劃表，閱讀著里面的內(nèi)容。

    內(nèi)容不多，只有一個大框架，張之維很快便看完了，原封不動還給王一之后，這才問道：“你真是一點輕松活都不留給我啊，又是華東大區(qū)負(fù)責(zé)人，還要兼任民俗調(diào)查局局長，怎么想的。”

    王一不答，而是開啟了另一個話題。

    “你還記得一貫道嗎?！?

    “記得，當(dāng)年你初入京城的時候就是靠滅了一貫道在京城的分舵起家的嘛，后來還宰了他們的教主?！?

    “是啊，宰了一個分舵主，殺了他們的教主，結(jié)果這一貫道這些年也沒有分離崩析，日本人來了的時候投靠日本人，日本人走了就投靠國府，硬是在京津冀一地整出了數(shù)十萬信眾，遺禍無窮。

    先生常說消滅敵人不僅要從物理方面消滅對方，還要從精神方面斬去對方的根基，說白了就是殺人誅心，明正典刑，一貫道，是一個要解決的，可那些被稱之為名門正道的各家各派，也得處理啊，大家都是食人間煙火的，所謂的名門正道，有幾家能拍著胸脯說供他們門人子弟修行吃飯的錢是干凈的？”

    “所以你便想以這民俗調(diào)查局為遮掩，開民智，破迷信，一點點剪去這些遺禍之根？老王，有心了。”

    “總得未雨綢繆嘛，這活我倒是想自己攬的，不過你來比較合適。”

    “我來確實合適，但我得給你這個想法提一點建議?！?

    “別！這可是好不容易才幫你想到的好法子，你別自己往上撞啊！”

    王一猜到了張之維要說的建議是什么，趕緊出聲阻止，可張之維還是在那自顧自說了。

    “你這民俗調(diào)查局說白了就是以這種方式行伐山破廟之舉，可這自古以來，世人認(rèn)可，異人圈中也認(rèn)可的伐山破廟一事自有人擔(dān)任。天師府，嗣漢天師?！?

    當(dāng)張之維說出嗣漢天師這四個字時，王一也無奈嘆氣。

    “老張，沒必要的?！?

    “很有必要，師父老了，懷義那混賬前幾年才剛搞出這么大的事，現(xiàn)在當(dāng)事人都在呢，不可能讓他現(xiàn)于人前。

    其他師兄弟也就只剩那么幾位了，擔(dān)不了大任，天師之位，舍我其誰。

    而且我也有私心，天師府作為正道魁首，接下來無論有什么政策發(fā)布，天師府作為正道魁首都是首當(dāng)其沖的，我來當(dāng)天師，兼民俗調(diào)查局局長。

    一能保天師府，二以天師之名伐山破廟，開啟民智，阻力會小很多，這個天師位，很有必要。”

    “那你知不知道你要當(dāng)這個天師首先就要解決一個問題?！?

    “我知道，這件事，由我來做最合適?！?

    “看來今天就算我不拿出這個民俗調(diào)查局的成立計劃表，你也會跟我說這件事，行吧，你打算什么時候動身?！?

    “等老劉那邊把黃金運回來入庫就走，我也一直讓老劉給我留心這方面的消息，另外，鄭子布這顆棋，也得落在一個好位置才行?！?

    “既然你已決定，我也不勸了，到時候回天師府前跟我知會一聲，我好想想辦法?！?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