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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媯靈看到他也不吃驚，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就招呼：“過來坐，看小風(fēng)降魔！”

    看她全須全尾沒缺胳膊沒缺腿的，韓越才安了心，他也沒說讓媯靈即刻跟他回去，反而真的在她身邊坐了下來——不過，他顯然對神將和魔將的互啄沒有興趣，反而在短暫的猶豫之后，轉(zhuǎn)頭對明雨靈道：“我想見一見那位新任的神樹守護(hù)者，不知道可不可以？”

    因為鬼后，明雨靈和韓越也勉強(qiáng)算是有幾分交情，聞言吃了一驚，下意識地道：“可是巫即大人他很久前就不見客了呀！”說完后，她才后知知覺地反應(yīng)過來，如今自己才是“巫即大人”，但實在是叫順口了一時沒改過來，怕被吐槽就掩飾性地咳了一聲，又問：“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呀？”

    韓越道：“我有一物，須還給他。”

    明雨靈“哦”了一聲，也沒問是什么東西，只道：“那我?guī)氵^去呀，但是他真的已經(jīng)許久沒露面了，連我去了都見不著，要是不肯見你，你也別難過呀。”

    韓越心道：你見不著他會難過，我有什么好難過的呀！

    于是一人一鬼起身，又不約而同地看動也不動的鬼界公主——媯靈揮了揮手，道：“你們?nèi)グ桑　彼龑κ裁瓷駱涫刈o(hù)者半點不感興趣，還不如留著這里給小風(fēng)加油呢！、

    天界神樹依舊扎根在墮神臺——這棵幾乎一眼望不到頭的參天巨木在歷經(jīng)滌蕩人間的開之后，依然生機(jī)勃勃地舒展著漫天的枝葉，與散發(fā)著寂滅死氣的墮神臺深淵遙想對望。

    神樹依舊，守護(hù)它的神卻已經(jīng)有了變換。

    明遙塵果然不在，明雨靈扯著嗓子叫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半點回應(yīng)。

    “青曦姐姐不在了之后，就一直是這樣了。”明雨靈至今還是把明遙塵當(dāng)自家長輩看待的——雖然從血脈來講，算得上是骨灰級的老祖宗，但老祖宗級別的也是長輩嘛，自家長輩不見客，她只好代為解釋了，“神樹千年開，萬年結(jié)果，青曦姐姐為了滌蕩人間魔氣，將自己的神魂融進(jìn)了神樹——我有問過鳳的，可他也說神樹開，滌蕩了人間魔息的力量其實是青曦姐姐的神魂，落凋零，神魂消散，是再也回不來的……”

    她嘆了口氣，提起這茬，顯然也是十分的不開心。

    韓越抬頭望著枝繁葉茂的神樹，一瞬間思緒卻好似回到了百年之前，那個青衣的女神問他為何要變強(qiáng)——他從來都是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想要變強(qiáng)，是為了能夠掌握自己的命運，可是比他擁有更為強(qiáng)大力量的神女當(dāng)時又是怎么說的？

    她說：“須知這世間最難掌控的，便是命運。”

    她還說：“哪怕是神，也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

    她果然沒能掌控住自己的命運，最終魂融神樹，道消魂殞了。

    他沒有接明雨靈的話，而是對著神樹淡淡地道：“當(dāng)初我跟二公主學(xué)大衍術(shù)，她便說過，終有一日，我須得重新還回來。”

    輕風(fēng)拂過，神樹枝葉沙沙作響。

    “鬼后曾說，上神皆有本命神器伴生，唯天帝的二公主例外——隨她誕生的，只有大衍術(shù)一卷。”鬼靈少年一向陰郁寡言，然而此刻卻一句接著一句，說個不停，“百年前你向二公主索要大衍術(shù)的時候，她曾說有一日，我須得重新還回來，你可想過為什么要還回來？”

    他仿佛又看到了昔日說出這樣的要求時，青衣神女臉上淡雅而沉郁的笑。

    “因為這是她，唯一想要留給你的東西。”

    樹葉嘩啦啦響得越發(fā)厲害，宛如不平靜的內(nèi)心卷起的波濤，斑駁樹影之中仿佛有修長的身影扶著枝干而立，他就在那里，既不靠近，也沒有離開，仿佛只是光影斑駁中一個虛幻的剪影。

    明雨靈下意識地想要叫喚，然而張了張嘴，最后卻沒有叫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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