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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國公連連擺手：“這就冤枉老夫了，老夫斷然沒有指使誰動手，是她一根筋想要幫人卻辦了壞事……”

    “幫誰？”徐簡問，“幫朱四夫人，還是朱騁？”

    “你這話問的，”英國公皺起了眉頭，語氣也透了些急切，“阿騁惹出來的破事，家里其他人都不清楚！老夫不知道，老夫其他兒子、兒媳也都不知道。”

    話音才落，徐簡又接了一問：“您認得王內(nèi)侍嗎？”

    英國公怔了下，沒有立刻答，整個肩膀繃緊了些，但他很快就回過神來：“哪個王內(nèi)侍，姓王的公公那么多，老夫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位。”

    他沒有答，但他的答案，隨著這般欲蓋彌彰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明明白白展現(xiàn)了出來。

    圣上打量著徐簡。

    這小子果然是有些能耐。

    嘴上說著不懂問案子，上來又虛晃兩槍，但真出手時又狠又準，直刺紅心。

    徐簡試出了答案，也就不再繞圈子。

    “朱騁勾結(jié)李汨的內(nèi)侍王公公，朱四夫人發(fā)現(xiàn)狀況，慘遭下毒，王公公為與朱騁加緊合作，派出干女兒做了朱騁的外室，據(jù)她所言，孩子并非她親生，而是王公公交托的，從五官辨認恐是李汨兒子，此番王公公指使朱騁挖老實巷的金磚，沒想到只挖出來兩箱禁書，金磚不翼而飛，辦事的李元發(fā)為此尋朱騁要說法，不想意外身亡。”

    徐簡說著與圣上拱了拱手：“順天府如今就查了這些。”

    圣上一瞬不瞬盯著英國公。

    英國公忙起身：“竟、竟與那李汨有關(guān)？圣上，老臣不知情、老臣完全不知情，騁兒那個不肖子……”

    “是嗎？”圣上的聲音里，怒氣重新聚集著，“只查到這些就急著割席了？不缺孫子，也不缺兒子，朱倡，你以為舍一個兒子，今天就能過關(guān)了嗎？”

    噗通。

    英國公再一次跪倒在地。

    這一次，他抖得比先前還厲害。

    “老臣說的句句都是真話，老臣與李汨絕無半點干系，”英國公沒有放棄，“若您說李汨身邊的王內(nèi)侍，先帝年間，老臣應(yīng)該是見過他的。

    可也就是認得個人，若說老臣與他勾結(jié)，斷然沒有那事！

    反倒是，老臣都想去問問阿騁，何時與那么一人結(jié)交，又為何會被那人蠱惑著去養(yǎng)李汨的兒子，老臣真的想不通！

    圣上若不信老臣，老臣以死明志！”

    啪的一聲，一只茶盞砸過來，碎在英國公的腳邊。

    曹公公心驚肉跳地看了眼圣上。

    印象里，圣上近幾年，很少有這么生氣的時候。

    上一回砸東西，好像還是因輔國公受傷而責問太子殿下，當時御書房里就父子兩人，連曹公公都被打發(fā)在外間，只聽得里頭瓷器碎裂聲而心驚膽戰(zhàn)。

    這一回，英國公是徹底惹了圣上了。

    尤其是，“定王殿下的毒”這一樁還不曾與英國公戳穿。

    “你威脅朕？”圣上瞇了瞇眼，居高臨下看著跪在地上的英國公，“想死？別急，有你死的時候。”

    英國公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很清楚，自己必須堅持住。

    堅持了，不一定能活命，但這個時候退一步，必死無疑。

    不止他自己死，整個朱家都得埋進去。

    按在地磚上的手指用力抓著，英國公一字一字道：“老臣不服。

    老臣是相信順天府，才沒有對阿騁與王內(nèi)侍的聯(lián)系質(zhì)疑。

    老臣也知道，阿騁若真與李汨有牽連，這是禍害全家的大罪，老臣因此獲罪、無話可說。

    可老臣也要替自己與其他人爭一個清白，老臣不知道的就是不知道，沒參與的就是沒參與，老臣根本不可能去效忠李汨。

    先帝年間，在皇子們爭位時沒有，時至今日，更沒有！

    老臣斷不能背著那等不實的罪名赴死，老臣無顏去見先帝。

    如若圣上能信老臣的話，老臣死而無憾。”

    說完，咚咚咚三聲響，英國公在地磚上磕出了血印子。

    眼看著圣上的臉色鐵青，徐簡斟酌了下，還是得打斷英國公的這出戲。

    “自證清白不是容易事，”徐簡恭謹?shù)溃笆ド习汛税附唤o順天府，英國公也說信任順天府辦案，那臣跟著單大人，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圣上按了按發(fā)脹的眉心，揮了揮手。

    英國公被“請”出了御書房。

    圣上叮囑徐簡道：“你知道太醫(yī)院那兒的結(jié)論了吧？”

    徐簡回道：“曹公公使人傳達了臣與單大人，臣萬分震驚。”

    “事關(guān)定王之死，必須徹查到底以安慰皇太后，”圣上叮囑著，“朱倡不松口，想辦法讓他松口，朕還是那句話，掘地三尺找王內(nèi)侍，他才是關(guān)鍵。”

    徐簡應(yīng)下。

    退出御書房，英國公還在外頭站著，額頭滲血，順著流下來，他也沒擦。

    “國公爺不回府？”徐簡問道，“還是想隨我去順天府見見朱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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