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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云芳聞言笑了起來，笑得很開懷，卻因為困倦，顯得人更加單純。

    「那我呢？」迷迷糊糊地，她說著自己平日里也不會隨便說的話，「我能有滿意的親事嗎？」

    她最小啊。

    姐姐們在半年內(nèi)陸續(xù)都嫁了，只留下她。

    她打記事起就是姐姐們身后的尾巴，她沒有「單獨」過。

    這些時日，她為了姐姐們覓得良人而高興，但也會為了看不見的未來而擔(dān)憂。

    尤其是，去年時候，她在友情上挨了手帕交那么「一刀子」，不說因噎廢食，卻也對姐姐們越發(fā)依賴。

    林云嫣和林云靜交換了一個眼神。

    「說什么傻話？能讓你嫁得不滿意嗎？」

    「你有兩個姐夫，到時候讓他們攔在我們府外頭，不合適的公子別妄想讓媒人登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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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姐夫是新科翰林，二姐夫是將門國公，」林云芳掩唇打了個哈欠，「那壞了，沒人能登門了……」

    說完了，她到底抵不住困，閉著眼睡了。

    林云靜給她整了整被子，輕聲與林云嫣逗趣：「壞了，沒人登門，嫁不出去了。」

    林云嫣無聲大笑，笑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肯定有人能進門。」

    她以前的那位三妹夫，祖母娘家的孫侄兒，沾著親帶著故，大搖大擺就能從大門進來了。

    這是一份好姻緣。

    重來一次，她要改變不好的過去，也要堅持守住該有的美好。

    等過了臘月就要預(yù)備新的一年，她到時候要跟祖母提一提，想辦法讓那位三妹夫進京來。

    林云靜想著明日還要早起，便也不再多聊什么，催著林云嫣睡下。

    吹了燈，屋子里暗下來。

    身邊的林云芳已經(jīng)睡沉了，呼吸聲小小的。

    林云嫣的睡意卻很淡，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徐簡。

    應(yīng)該說，這些時日，空閑下來的時候，她很難不想到徐簡。

    在意識到她比預(yù)想中的更喜歡徐簡之后，這份意識也在帶著她去梳理他們這么多年的相處與相扶。

    拋開那些殘酷的、痛苦的經(jīng)歷，只余下日常的點滴，很細(xì)碎，如果不是那么努力去回想，她都不一定想得起來，甚至是，有些片段湊在一塊，她不確定她有沒有記錯。

    可她是喜歡那些記憶的。

    即便可能出錯了，卻是她內(nèi)心深處所希望的，所以才能把那一幕幕拼在一起。

    當(dāng)她去回溯拼湊出來的回憶時，她能感知到許許多多當(dāng)時不曾發(fā)現(xiàn)過、細(xì)想過的情緒。

    這一刻，林云嫣想起來的是山野間的螢火。

    彼時艱難，否則也不會夜行山路。

    心事重重著，推著輪椅走過山間小道，

    卻在不經(jīng)意間，與徐簡看到了星星點點的光。

    當(dāng)時其實來不及欣賞，也沒有什么欣賞的心情，但那一幕畢竟漂亮，就這么深深刻在了腦海里。

    如今想來，那一刻她其實是停下過腳步的。

    她一瞬不瞬地看著一整片的螢火蟲，怕驚動了它們，因而把本就壓得極輕的腳步停下來了。

    她只停了一小會兒，而后聽見徐簡喚了聲「阿嫣」。

    她把那聲視作提醒與催促，回過神來后，就推著輪椅繼續(xù)往前。

    他們走進了螢火之中，螢火飛舞著讓開了一條路，等他們走出那一段路后，她回過頭去，螢火都散了。

    可是啊……

    林云嫣的眼睫眨了眨。

    徐簡那時候，真的是想催她嗎？

    她回過頭去重構(gòu)當(dāng)時場景時，她才想起來，徐簡是側(cè)著身子的，他的手按在了她扶著輪椅的手上，溫?zé)岬氖种富_了山間夜露的微涼，他的聲音柔和平緩……

    他似乎，也在欣賞那一片螢火。

    而當(dāng)他們身處其中時，星星點點將散未散，也曾有一兩只停在了徐簡的肩膀上。

    微弱的，卻也動人。

    是與不是，林云嫣其實無法斷言了，但她想，她可以向徐簡要一個答案。

    倏地，她又想起來，那其實不是她和徐簡看過第一次螢火飛舞。

    在他們還在京城的時候，輔國公府的后花園里，夏日夜里也有這樣的景致。

    沒有山間那么多，卻也是京中難得的了。

    林云嫣發(fā)現(xiàn)的時候，還和徐簡感嘆過，徐簡把它們歸結(jié)于「國公府里樹多花多人卻少」。

    她推著徐簡去看，沒帶人手，也沒提燈籠，回來時絆了一下，腳面磕上輪椅，撞得她直喊痛，最后是徐簡拿了些藥油、仔仔細(xì)細(xì)給她揉。

    明明就那么一點淤青，明明揉開了也不影響走動，偏她犯懶又嬌氣，在榻子上躺了三天，比徐簡那個真的有傷的人還不會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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