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朝臣們說清楚了政務,矛頭又轉向了他這個廢太子,經過一個年節的休養生息,再次卷土重來。 不說用詞多么激烈憤慨,起碼也沒讓李邵聽見一個好詞好句。 李邵抿著唇,胸口悄悄幾個起伏,做著深呼吸。 還不如先前那么聽不清晰! 李邵陰沉著臉,雙手緊緊攥拳,努力克制著脾氣。 有幾次他聽得火氣上涌,想要扭頭去駁斥幾句,察覺到了父皇沉沉的視線,他一個警醒又忍了下去。 如此反復,忍完了全程,直至曹公公宣了退朝,恭送圣駕離開后,李邵才緩了一口氣。 下朝了,圣上不在,挑剔的、點火的也就沒有了煽風的欲望,也就不再故意招惹李邵,自顧自散去。 李邵沒有走,他依舊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晉王與平親王說了幾句,正要與賢王一道離開,見李邵跟個雕像似的,便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殿下,」晉王身量更高些,垂著眼看李邵,「明日早朝時可不能再這么走神了。」 「二伯父,」李邵看了他一眼,「剛才謝伯父提醒。」 「不是什么值得謝的事,」晉王答完,又低聲道,「你也端正些,別真的傷了你父皇的心。」 李邵不輕不重應了聲。 晉王沒有再說什么,與賢王先行告辭。 李邵依舊沒有動,直到朝臣們都走完了,整座大殿里只剩下幾個小內侍在輕手輕腳地整理忙碌,他還是站在中間,靜靜看著大御座。 汪狗子遲遲等不到李邵,只在外頭探頭探腦,見李邵那架勢,怕他一個沖動起來就往上走。 以前有小御座,走上去了也沒什么。 如今就剩一把龍椅了,殿下上去一屁股坐下…… 哪怕不坐,東摸西摸的,這個當口上也夠惹事的了。 這么想著,汪狗子趕緊跑進來,到李邵身邊,出聲打斷他的思緒:「殿下,時辰不早了。」 李邵嘖了聲。 思路回來了些,腳下依舊未動。 做事的小內侍低垂著頭,根本不敢對上李邵的視線,匆匆而行。 良久,李邵開了口:「狗子,你冷不冷?」 汪狗子被這么個沒頭沒腦的問題弄得心里忐忑不已,想了想,答了個極其中庸的「還行」。 李邵道:「我覺得冷。」 不止現在,早朝時他就覺得冷了。 不管殿里站了多少人,都沒帶來什么溫度,只一股股的寒意一個勁兒地往骨子里滲,如毒蛇吐著信子似的、激得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是衣裳穿少了嗎? 不是。 李邵清楚地知道,他覺得冷,是因為他孤立無援。 整個金鑾殿,那么多的文武大臣,他李邵是被圍剿的那人,有人看戲,有人握槍,有人敲著戰鼓,有人搖旗吶喊,每個人各司其職,只有他,是被圍在其中的那個人。 連他的父皇都沒有再向著他,任由那些人咄咄逼人。 這讓李邵不由想起了那只熊瞎子。 他就是那只熊瞎子! 他們戲弄他,耗他的體力,直到他支撐不住時,就會沖上來將他大卸八塊! 這怎么能讓李邵不覺得冷得徹骨呢? 這種孤立無援的滋味,比臘月冰霜都扎人心肺! 自然地,李邵想到了徐簡。 徐簡沒有上朝,徐簡上朝時也經常看樂子,可即便如此,有徐簡跟著的時候,他李邵就可以不是那只熊瞎子。 被熊瞎子追著跑一整天一整夜,有徐簡在,還能一鏟子把熊瞎子的胳膊卸了。 是了。 算起來,還是徐簡更靠得住些。 昨晚上觀燈,寧安也明確表達了一下他們夫妻兩人的意思。 矛盾固然是有,李邵依舊煩徐簡那時時想要拿捏他的手段脾氣,但歸根結底,他和徐簡的利益更為一致。 煩躁歸煩躁,卻不得不說,慈寧宮那兒,寧安說話最好使,而御書房里,李邵也看出來了,比起他,父皇更信徐簡。 既如此,他又為什么不能好好地、徹底地利用一下他們兩人? 與徐簡加固戰線,一來那是父皇一直以來希望看到的,二來,徐簡那什么話都敢在金鑾殿上說的性子,往后他便不會輕易落入孤立無援的局面。 等他重新取得父皇的信任,等他重新坐到小御座之上……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