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只是在“文以載道,言為心聲”的人眼里,陳琳就不是個討好的角色。顏之推曾經諷刺他說,陳琳為袁紹做檄文就說曹操是豺狼,為曹操做檄文就說袁紹是毒蛇,全是御用文人那套,一支筆全無靈魂,做文人做成他這樣,真是失敗。 顏之推是后人,自然有臧否人物的制高點。然而陳琳正紅的時候,曹魏陣營里也有很多人看不起他。比如曹植,只不過比起顏之推他要拐彎抹角得多。陳琳除了做檄文,平時還喜歡模仿司馬相如做些辭賦,曹植抓住這點,在《與楊德祖書》中話里有話地說,陳琳沒有司馬相如的能耐,偏還喜歡自比,真是“畫虎不成反類犬”。 不久,王粲來了。陳琳的行情便開始看跌。倒讓人想到李白的那句,“以色事他人,能得幾時好”。 女人的色和陳琳的才都像剛上市的新品,時髦、好用,卻無法保值,時間久了總是要折舊的。而古董之所以值錢,在于它的故事,在于它歷經滄桑卻兀自安然。是凝在里面的那股精氣,讓人見了便不敢褻玩。 在建安七子中間,孔融是到老都沖得很的“愣頭青”,說得驚心動魄,贏得了曹操的注目;劉楨見到老板的老婆也不跪,贏得了曹操的尊重。有些人就是“亙”,然而能保持一輩子也是種風骨。而陳琳,他是個好職員,磨光了棱角和態度,太有職業精神,反而顯得過于無趣。 《檄吳將校部曲文》里面有這么一句:“官渡之役,則張郃高奐舉世立功。……既誅袁譚,則幽州大將焦觸攻逐袁熙,舉事來服。”不知道陳琳在寫下袁紹陣營里這些曾經熟悉的名字之時是什么心情。我想他大概沒什么心情,那些名字不過是筆畫的累疊,不具有特別的意義。然而再看他的這首《飲馬長城窟行》,卻又覺得,那里面的女子影影綽綽卻像是陳琳在隱晦地抒發著自己的無奈: 飲馬長城窟,水寒傷馬骨。 往謂長城吏,慎莫稽留太原卒! 官作自有程,舉筑諧汝聲! 男兒寧當格斗死,何能怫郁筑長城。 長城何連連,連連三千里。 邊城多健少,內舍多寡婦。 作書與內舍,便嫁莫留住。 善待新姑嫜,時時念我故夫子! 報書往邊地,君今出語一何鄙!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