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兩日后的子時,張彭祖帶一千巡城亭卒離開了烏壘城,向長安方向趕去。 一千的巡城亭卒,不管是在長安城還是在烏壘城,其實都很難發揮作用。 他們的作用其實也不在于影響戰局,而在于為張安世的陰謀串聯大西北。 從西域都護府到長安城,中間要經過許多郡縣。 這些郡縣里有張安世安插下的棋子,要么是本家出去的官員,要么是有勾連的世家大族。 準備軍需,籌措糧草,接應帶路,阻擋漢軍……他們能發揮許多作用。 當然都需要張彭祖提前去串聯。 從此刻開始,張安世和大漢帝國世家大族,就再也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 當張彭祖率軍從烏壘城東門策馬而出時,在烏壘城東三百里外的官道上,兩人四馬正飛快地向東奔馳。 這兩人一老一少,年齡相差四十歲,看起來既像爺孫,又像主仆。 他們一刻不停地馬鞭催促著胯下的戰馬,神情非常著急,似乎恨不得能立刻越過千山萬水,到達長安。 在剛剛過去的一日一夜的時間里,他們只換了一次馬,完全沒有停下來過。 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他們才勒住了韁繩,在一處避風的沙丘下暫時歇息。 二人同時脫下了用來防風沙的兜帽,兩張滿是塵土的臉露了出來。 都不是陌生人,年長的是許廣漢,年輕的是劉柘! “來,喝口水,吃口餅!”許廣漢將水和餅送到了劉柘的手上。 “多謝許伯父!”劉柘爽朗地笑了一下,接過之后就吃喝起來。 劉柘的臉上和脖子上有許多新鮮的傷口,看著有些駭人,卻并不致命。 更重要的是,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暴戾和憤怒,反而盡是坦然和平靜。 劉柘一邊吃著餅,一邊回頭看向身后來處那起伏的沙丘和干枯的胡楊。 這兩日里發生的一幕幕,在他的腦海中快速閃過。 那一夜在懸崖邊上,劉病已對他說的最后一句話是“莫要看一個人說什么,要看一個人做什么”。 在那混亂的時刻,旁人聽不懂這句話,但是劉柘卻聽懂了。 他記得很清楚,在那一日的白天,當劉柘在都護府正堂和劉病已對峙時,后者最后時刻說的也是這句話。 所以這句話在懸崖邊響起的時候,就多了一絲提醒的意味,當時,就讓劉柘看到了一絲希望。 沒等他完全想明白其中的關節,劉病已的箭就射了出來,不偏不倚,正好就射中劉柘的胸口。 大黃弩的威力很大,震得劉柘胸口生疼,一口氣更是完全喘不上來。 但是,這一根箭簇卻沒有射穿劉柘的身體,甚至沒有射穿劉柘穿在袍服下的棉甲。 沒錯,劉柘在袍服下穿著一身薄薄的棉甲,這棉甲只在胸口和后心襯有兩塊鋼片。 來西域的幾個月時間里,除了沐浴之外,劉柘從未脫下這件棉甲,哪怕睡覺也不例外。 這件棉甲是劉柘離開長安時,他的妹妹劉姝送給他護身用的。 劉柘當時就答應過劉姝,時時都會穿在身上。 兄長答應過妹妹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失言呢? 整個烏壘城,知道這件棉甲存在的人,只有劉病已、許平君、許廣漢夫婦和劉奭兄妹。 他們都是劉柘的至親好友。 劉病已知道劉柘穿著這件棉甲,卻偏偏射向了劉柘的胸口。 當胸口傳來那“無傷大雅”的劇痛時,劉柘終于就明白了。 昔日,齊國的公子小白和糾爭奪王位,同時奔向齊國都城。 公子糾的親信管仲帶兵攔住公子小白,彎弓搭箭,一箭射中了小白的玉帶鉤。 公子小白佯裝中箭,躺在地上假死,騙過了公子糾。 等公子糾松懈放緩腳步之后,公子小白則暗度陳倉,加緊趕路,最終提前回到了齊都,成為齊王。 劉柘對這個故事當然非常熟悉,所以中箭之后,立刻翻身摔下計式水,冒險演了一出假死的戲碼。 有賴泰一神保佑,有賴大漢歷代先君庇護,劉柘在計試水出生入死許久之后,終于才爬上了岸邊。 還沒等劉柘想好要從哪里弄來馬匹的時候,和善而懦弱的許廣漢牽著幾匹馬沿河尋到了劉柘。 直到這個時候,劉柘才了解到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