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韋玄成沒有回答韋賢的質(zhì)問,而是朝前走了兩步,來到點兵臺邊緣,盯著自己的父親。 父子二人就這樣對峙著,十幾年前定下“兩頭燒灶之計”時的一幕幕在他們眼前閃過。 “父親,你記不記得,昔日平定霍亂的時候,你問過我一個問題……” “你問我,若是伱去向霍光出首天子,對天子不利,我會怎么做。” “當(dāng)時我的回答是‘要做大不孝之事’,那么今日,孩兒仍然會給出這個回答!” “若父親一意孤行,不能迷途知返,那么孩兒今日就要當(dāng)眾做出大不孝之事了。” 韋玄成說得干脆利落,言語中流露出一絲殺意和決絕! 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有些敬畏震驚地看著韋玄成。 韋玄成為了向天子效忠,難道連人倫親情都不要了嗎? 何止是癲悖!簡直就是癲悖! “你、你難道還敢弒父不成!”韋賢忽然就有些害怕地問道。 “父親敢弒君,孩兒當(dāng)然敢弒父!”韋玄成眼露兇光地說道。 “更何況,這是為了韋氏一門的延續(xù),父親不應(yīng)該怪我的,父親莫要忘了……”韋玄成恰到好處地停住了。 韋賢在韋玄成的逼視之下,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什么。 原來,這十幾年來,自己和韋玄成定下“兩頭燒灶”的謀略之后,后者就從沒有忘記過這件事情。 期間,韋賢不只一次與韋玄成深談過,讓他拋掉原來的方略,轉(zhuǎn)而完全投身到世家大族的陣營中。 每一次,韋玄成都答應(yīng)得十分痛快,沒有任何推阻,可韋賢也總是隱隱不放心。 此刻,韋玄成終于把藏起來的劍亮了出來,這意味著他之前所有的順從,都不過是逢場作戲,演給韋賢看的。 想通這點之后,韋賢頓時就不怨韋玄成了。 不是韋玄成將韋賢往死路上逼,而是自己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啊。 看著韋玄成滿是殺意的臉,韋賢知道再怎么勸都不可能讓對方轉(zhuǎn)身了。 是啊,走到這一步,任何人都沒有轉(zhuǎn)身回頭的可能性了。 自己老啦,竟然栽在了自己的兒子手上。 極度的悲哀之后,就是清晰的大徹大悟。 韋賢看明白了,在自己這幾個兒子里,韋玄成才是最靠得住的那個。 看來,民心真的在天子的那一邊。 張安世和自己聯(lián)絡(luò)世家大族,苦心孤詣地布置的這個陰謀,必敗無疑。 張安世敗了,韋賢敗了,幾百世家大族敗了……但韋玄成和韋氏贏了。 至少在之后的幾十年里,韋氏一門只要跟著天子走,就能保留一份榮光。 如果只是從這一點看,當(dāng)初那個“兩頭燒灶”的謀略倒是完全沒有失敗。 若是謀逆成功,能夠輔佐新君登基,韋氏一門靠擁立之功,可以極盡尊榮。 若是現(xiàn)在敗了,能夠幫助天子平叛,韋氏一門有平叛之勞,仍然可得君恩。 倒是一筆上算的生意。 于是,在這將要赴死的最后關(guān)頭,韋賢飛快地在腦海中計算著,要為韋氏出謀最后一計。 很快,韋賢的眼神和緩了下來,他有些悲涼地看著高高在上的韋玄成,平靜地點了點頭。 這一瞬間,他滿是皺紋的臉上浮現(xiàn)起了一絲不易覺察的滿意的微笑。 旁人看不出來,但是韋玄成看出了。 “父親!” “你這畜生一般的逆子莫要再說了!老朽后悔生了你這樣忘恩負(fù)義的兒子!” “如今,老夫要與你恩斷義絕!將你逐出韋氏一門!” 韋賢暢快地罵完之后,有些吃力地舉起了手中的長劍,將自己那一把白須攔腰斬斷,扔在了地上。 “韋莊!韋由!” “孫兒在!”兩個韋氏子弟挺劍答道。 “不可丟了韋氏一族的臉面,快快沖上去,將這孽子殺死!” “唯!”二人舉起了劍,向身邊的家奴吼道,“殺!誅殺孽子!” “殺!”在韋莊和韋由的鼓動下,二十多個韋氏家奴朝點兵臺上的韋玄成沖了過去。 校閱場中有三千巡城亭卒,又怎么可能給他們留下這個機(jī)會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