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能力噴吐的這一剎那，那些在黃懷玉腦海中失控翻騰的雜念們終于消弭，使他的注意力被百分百聚焦在了左手。

    按在獵物心臟上的左手。

    與刀不同，空間切割并不能提供觸感，所以他得不到任何力的回饋。

    但指掌間溢出鮮血的粘稠，身前逐漸脫力軟倒的軀體，依然替他抽象描述了生命逝去的整個過程。

    我殺死了一個人。

    廣袤天野間，他心中升起明悟。

    或許是因為大雨和黑暗的稀釋，黃懷玉沒有產(chǎn)生生理上的反胃，但心中卻難以自抑地感到震撼。

    兩世為人三十年，他一直托庇于人類社會的廣廈之下，對于為人處世的規(guī)則沒有絲毫的忤逆——作為蕓蕓眾生中的一份子，堅信著法律約束的必然性以及嚴(yán)厲性，并從不敢越雷池一步。

    他知道這是枷鎖，也是保護(hù)。

    但這一刻，當(dāng)面前之人的心臟被利落剖開，他終于邁出了這一步，站到了絕大多數(shù)同類以及他們以身以命建設(shè)的體系的對立面。

    這讓黃懷玉心神激蕩。

    恍若新生的幼崽來到了無人照料的荒原，必定要接受風(fēng)刀雨箭，以及嚴(yán)苛日曬的殘酷考驗——他為此感到惶恐和茫然，同樣也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所以，這就是使徒嗎？

    是自由意志純粹的貫徹者，也是個體行為百分百的責(zé)任人。

    他心中自問，只覺得悵然若失和如釋重負(fù)兩種感受同時升起。

    “旅者，你怎么了？”

    正在這時，佇立原地半晌的黃懷玉聽到耳機(jī)中響起了關(guān)切的聲音。

    “沒什么，只是突然脫離了社會生活范式后，有些不適應(yīng)吧。”

    他淡淡笑道。

    “脫離社會范式？聽起來好高深喔。”

    耳機(jī)中的聲音有些迷惑，讓黃懷玉心中浮現(xiàn)出小姑娘皺著眉頭鼓著臉頰的樣子。

    “額，比較類似小時候第一次逃課，看到游戲場空無一人時，心中升起的感受吧。”

    他努力解釋道，卻發(fā)現(xiàn)耳機(jī)另一頭的卜依依意外地生起氣來。

    “我不知道，哼，我又沒有上過學(xué)。”

    百米外的防水布下，少女扭過頭，腮幫鼓得像倉鼠。

    “你沒上過學(xué)？”

    黃懷玉很是意外；東華自然是有義務(wù)教育的。

    “老爸很久以前就是使徒了，那時候他還沒有那么厲害，我們必須要老是搬家，所以我就只能自學(xué)讀書寫字。”

    卜依依小聲嘟囔道，似是抱怨似是懷念。

    “反正就是很沒文化就是了。”

    “有沒有讀書和有沒有文化可沒什么關(guān)系。”

    黃懷玉回道。

    “真的嗎？”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