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黑藥-《心魔》
第(3/3)頁
那人也沉默一陣子——似乎又憋得難受,但語氣終究放緩了些:“我方才聽見你在對面自說自話……你可是……瘋子?”
“我知道你是于家的女婿,并不得志。你那正妻乃是于家四房的庶出,模樣性情都不好,更攀不上什么高枝兒,下嫁給了你。”李云心一邊把玩手里咬了一半的青李子,一邊慢慢說,“你本是個書生,但書又讀得不好。經商也沒什么頭腦,且臉皮薄、不善交際,就更用不上于家的那些資源人脈了。”
“偏你看著于家那些——在你眼里沒甚志氣、品性差勁的人都過得順心如意,于是心里愈發不平了,總想著要做些與眾不同的大事,搞出來給那些人看,讓于家老爺對你青眼有加。”
屋子里的人聲音驚惶起來:“你到底是什么人?我這里并沒有金銀,家中也沒有!我家中……”
“是啊,你家里窮得要你那娘子當陪嫁的首飾度日了。據我所知前天你娘子把家里的丫鬟也遣走兩個,只留了她陪嫁過來的那姑娘。”李云心不慢不慢地說,“你幾天不回家,只在這里搞那些鉛汞之術……你又不是上清丹鼎派的弟子,只自己瞎玩兒,難道還會比人家更加通丹道么?”
“再說你這么個玩法——把這店里賺來的錢財都白白煉了,你家里孩兒餓得直哭……汪兄,你這樣做人很失敗啊。”
屋子里的人猛地推開窗戶、探出頭。是個二十多歲的書生,但似乎因為長期煙熏火燎、面相看起來要稍老一些。蓬頭垢面,也不曉得多久未出屋了。
但李云心早閃身上了屋頂。
這汪生左右看了看沒找到他,便只低聲驚怒:“你是什么人?憑什么來管在下的家務事?”
“你又曉得些什么?知道我在做什么?我要做的東西,可不是那些尋常丹藥!”
李云心坐在屋頂,悠悠道:“這個我也曉得的。你不煉丹藥,但煉發火藥。要我說發火藥這個名字也不好,不如就叫火藥。可是你煉了這么久,可曉得人家上清丹鼎派的道士都用的是什么?——白費功夫罷了。”
汪生聽到聲音來自屋頂,可又不敢真的探頭往上看。咬牙切齒地想了想便回屋不知自哪里取了一支短竹竿來,縮在窗口側著臉往屋頂上捅。邊捅邊道:“你管我作甚、你管我作甚,哪來的瘋子——嘿,你怎么知道我不曉得那配方?不過是硝磺木炭,哼——啊呀!”
他捅了一氣沒捅到李云心,倒是捅下來一片青瓦。瓦片落下來砸了他的手腕,泥灰還迷了眼。汪生痛得丟了竹竿捂著手直吸氣,又掀開眼皮吹自己的眼珠子,涕淚橫流。
便聽見屋頂那人又不慌不忙地說:“哎呀,你竟然知道這個。不過你只知道硝磺木炭,可知道配比?幾分硝幾分硫幾分木炭?”
汪生捂著手腕怒道:“難不成你知道?!”
但沒人回他。他捂著手腕又揉了幾下子,如夢初醒。忙大叫起來:“難道你曉得?!咦?你快告訴我——我我,我……你既是細細查了我那婆娘和小妾,啊呀,我將我那小送你也可——”
這么喊了一會兒,屋頂上那聲音才又悠悠傳來:“我要你那黃臉婆做甚。你聽好了,我只說一遍。我這發火藥,色黑,叫做黑藥。配比么,乃是七點五……唔,十五分硝、兩分磺、三分炭。依著這個配比混好了,以木槌輕輕地錘細了,然后——罷了,這些你該都曉得。這樣,便可得黑藥。”
汪生大氣也不敢出,瞪著眼睛記下了、在心里又默念幾遍,隨手摸了什么飛快地劃在泥地上,才又問:“……為何告訴我這些?你想要什么?”
屋頂上那人略一沉默,便道:“我知你受于家輕視,心中抑郁,恨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于家人。我呢,同于家也有仇怨。你要問我是誰——可聽說過錢家堡?”
汪生愣了一會兒,微微皺眉,大驚:“你……你……你是錢家堡的人?那不是從前大慶武林第一富有的豪門?后來被飛鷹堡滅了門?!”
李云心坐在屋頂上,無聲地聳聳肩——看起來那錢三娘沒吹牛,那個錢家堡果然很是有些名氣。
便又面無表情地恨聲道:“是。就是那個錢家堡。錢家堡被滅,錢家堡的人可殺不干凈。我們原本來了渭城安身,開一家鏢局。豈知那家鏢局又被于家和大鏢行設計陷害,如今也開不下去了。”
“今夜我們就動身離開渭城。但我想,在我走之前,哼哼……總不能讓那于家過得太舒坦。我觀察你已有幾日,知道你這人并不甘心做于家附庸,因此送你一個晉身的機會。”
“過些日子,自有機緣讓你一展所長。到那時候……唉。”李云心裝模作樣地嘆息一聲,“你得了富貴、有了權勢地位,可不要忘了今日所遭受的那些于家人的白眼,也不要忘了是我錢家人給了你這富貴!我去也!”
然后就真的去了。(未完待續。)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