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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功法你可還記得。說出來給我聽?！崩钤菩妮p輕地出了口氣，覺得自己快要觸摸到什么了。他的聲音因此變得低沉平靜，那李善覺察到了他聲音的變化。

    因而說得更加仔細(xì)小心，將當(dāng)初那一段口訣原原本本地和盤托出。

    但李云心聽了、想了，卻略略有些失望。他不曉得道統(tǒng)、劍宗的口訣如何，但在通明玉簡里看過畫派的口訣、也從父母的口中了解了一些。

    李善說的是實話——他得到的的的確確是一卷天心正法，并沒什么奇怪之處。

    但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

    兩百年前的那個蘇三，聽起來對道統(tǒng)、劍宗所修煉的法門并不看重，甚至還有些鄙薄的意味。且隨隨便便、為了一時的意氣就給了這李善一卷天下妖魔夢寐以求的天心正法……

    這令李云心想起另一個人。

    清量子。

    那清量子也有一身的神通，但言辭之間對道統(tǒng)、劍宗大為鄙夷。說道統(tǒng)與劍宗的法門他都雙修的，并沒什么出奇之處，也不渡劫。李云心與他爭斗過，知道他雖然口氣狂妄，但說的卻都是實話。

    清量子是共濟會的人。

    李云心此前就覺得這洞庭湖中之事，處處透著一股子邪氣……便是那共濟會的邪氣！

    那么，那蘇三……也有極大的可能是共濟會的人。

    這個奇怪的組織在最近的局勢當(dāng)中時隱時現(xiàn)，像是一條蟄伏暗處的毒蛇。李云心不曉得他們的目的是什么，但心中曾有過某個猜想。于是在與月昀子布局爭斗的時候順便埋下了一顆暗雷——將制造黑火藥的法子告訴了渭城中于家四房的女婿、那個窮困潦倒的汪生。

    然后汪生就被殺死了。

    他的暗雷被觸發(fā)了。但僅此一件事，仍舊證實不了他心里的那個念頭。到了如今……竟然又在這洞庭湖邊發(fā)現(xiàn)了共濟會的蛛絲馬跡！

    他深吸一口氣，叫自己的心情平緩下來。然后問：“那么，蘇三因著你給他的那一箱財寶而發(fā)了家。隨后在這兩百多年以來，建立了一個大家族，觸手四通八達。若我沒有猜錯，這兩百年間你幫他們搞定了不少事。”

    李善愣了愣，忙擺手：“啊……小的……不曾、不曾為那人做過什么事呀？”

    這妖魔本能地感到李云心對蘇家人有些看法——且似乎不是什么好看法。因而忙著同他們撇清關(guān)系。但李云心卻并不很在意他如何。而是笑了笑：“有些人，要你幫他做事，你自己都不曉得。譬如前些日子隨口說說某地的人脂肥膏美勾起你的興致。然后再在過些日子的時候告訴你某條船上恰好就載了某地的人。”

    “——比如這種手段，你為他做了事，還以為自己得了好處。他一個世俗人，有心經(jīng)營家業(yè)，先許了你大好處，若所圖的回報只是你的一箱財寶，未免格局太小。你是妖魔，算是他的強援，可以為他做許多骯臟的事。你再想一想——這兩百年殺死過多少陸地上的人？什么樣的人？當(dāng)真都是你想要殺的么？”

    李善聽了他的話，呆了好久。然后才道：“啊……啊……這樣說起來……倒真是……”

    “雖然你是個蠢貨。但敢用妖魔當(dāng)?shù)蹲?、同你周旋這么久還不被覺察，倒的確有點共濟會渾水摸魚的味道?！崩钤菩男α诵Γ澳翘K三是個厲害角色。后來怎么樣了？”

    “……后來，便死了呀?！崩钌菩⌒囊硪淼卣f，“有一年出遠門，遇到了盜匪，被殺死了，尸首據(jù)說也沒有找到。之后這兩百年……蘇家人里倒是沒那么有趣的了。小的修了那天心正法，境界就進展得迅速，手底下也聚攏了些妖魔——唉，也是托那蘇三的福……”

    “托他的福？”李云心冷笑，“搞不好這就是他想要看到的結(jié)果。況且那人是真死了還是假死了，都是兩說。你繼續(xù)講?！?

    李善可不敢反駁他，只敢乖乖地聽著。聽完了趕緊繼續(xù)說下去：“大王問到那蘇翁……倒是個蘇家人里的異數(shù)。蘇家人歷代呀，都兢兢業(yè)業(yè)勤勤懇懇，經(jīng)營他們自家的家業(yè)。偏那蘇翁就愛游玩，更不大同小的接觸。照理說小的這事兒在蘇家算是個家傳的隱秘，代代都有人知曉，會來結(jié)交供奉。可偏那蘇翁就……嘿！”

    “小的也不愛理會他。要不是為了些祭祀，誰耐煩同他們聒噪——那蘇三的本領(lǐng)性情，這些余下的人可一點兒都沒學(xué)到。說起來那蘇翁除了愛游玩，還不愛女子。原本說蘇家這一脈要在他這里絕后，但家里那時候還有些未死的老人，好歹給他過繼了一兒一女——那都已是成人了，也沒什么骨肉親情。”

    “有了這兒女他更不管事，家里的大事就都被那兒女抓去了。那兒子便是蘇知璋。嘿，蘇知璋雖然無趣，但倒殷勤得很。他要小的除去那蘇家的老翁，想來也是在情理之中——畢竟不是血親嘛！”

    李云心靜靜地聽，然后沉思片刻。

    “蘇知璋告訴你，洞庭來了個大妖魔，要你除掉？”

    李善猶豫半晌，才答了一個是。又趕緊補充：“也是老天開眼，那討嫌的也淹死了——而今在小的肚子里了！”

    “那么?！崩钤菩脑偎妓髁艘粫海f道，“是不是說——八日之前蘇知璋告訴了你這件事。也是在八日之前，蘇翁乘船來了這湖里?，F(xiàn)在洞庭被封死了，蘇家好些人死了個干干凈凈——眼下，也沒有蘇家人再聯(lián)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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