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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樣與劉老道對視了一會兒，才猛地吸了一口氣——像是一個溺水者忽然浮出水面，從即將窒息的狀態(tài)中擺脫出來。

    然后他接連退了兩步，右手抓到被陽光曬得發(fā)熱的門框才穩(wěn)住身形。他如此大口喘息了兩三次、睫毛劇烈地顫抖、直勾勾地盯著前方的虛空里看。看了好一會兒才猛一晃頭——視線的焦點(diǎn)重新落在劉老道的身上。

    老道因?yàn)樗@突如其來的變化而嚇了一跳。他忙跟上去扳住李云心的肩膀，在他身邊低聲道：“心哥兒，怎么了？”

    李云心反手抓住了他的手——力量之大像是要將他的骨頭捏碎。但劉老道注意到他的眼睛——他的眼神里略帶著一絲驚慌的神氣，就好像……

    就好像一個嚇壞了的孩子。

    就好像一個嚇壞了的孩子緊緊地抓住了爺爺?shù)氖郑⑶殷@恐地看一個對于他而言完全陌生的世界。

    劉老道，第一次看到李云心的臉上出現(xiàn)這樣的神情。

    但這神情轉(zhuǎn)瞬即逝。李云心像是剛剛從一個漫長的噩夢當(dāng)中被驚醒。先前還是渾渾噩噩的，可很快恢復(fù)意識。

    握住他的手兩息之后李云心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

    他先發(fā)了一會兒愣，然后左右看了看。確定一切還是……“不知多久以前”的一切之后才慢慢將手松開了、并且讓自己的呼吸平緩。

    ——紅娘子與地上的七段錦驚詫地看著他。

    李云心并不曉得該如何解釋——剛才有那么一瞬間他弄不清楚哪里才是真實(shí)的、哪里才是記憶中的。他從前死前的情景回放如此逼真倒反而像……眼下才是一場夢了！

    那就是白閻君口中所說的“往生地獄”么？！

    他又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狠狠地啐了一口。

    “嗎的……嗎的。”

    都不知道他在罵誰、罵什么。在其他人的眼中這李云心剛剛送走了昆吾子、然后轉(zhuǎn)身向地上的七段錦走去說要問些事情。然而剛走到她身前便忽然愣住、出了神。

    這一愣也僅僅愣了兩息的時間而已——接下來就變成了如今這樣子。

    劉老道抽回手、慢慢握了握，意識到并無大礙。這才又擋在李云心身前，盯著他的眼睛問：“心哥兒，你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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