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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心因?yàn)樗@話而微微一愣——沒想到昆吾子會落到如今這境地，也沒想到他竟然會“感念”自己兩次救了他。

    但就在這一愣的時(shí)候，昆吾子的神魂已猛地湊了上來，直近他的耳邊。這位曾經(jīng)的洞天玄境道士此刻憋著一股瘋狂的勁頭，絲毫不在意李云心可能會本能地一揮手、將他擊散。

    他沒有呼吸，只有光影兒似的形體。這形體攜著陰冷的氣息將李云心的毛發(fā)沁得冰涼，然后他用同樣冰涼的聲音說道：“我現(xiàn)在就告訴你，我不但回了云山道統(tǒng)，還見了圣人。”

    他一邊說一邊慢慢地繞著李云心盤旋，一只眼睛看李云心，另一只眼睛打量周圍的情況，似乎很怕有人會突然沖出來。

    他這種滑稽又詭異的模樣令李云心想起了月昀子——他第一次見昆吾子時(shí)月昀子已是殘魂，便是這種即將失掉理智一般的巔峰狀態(tài)。如今不過昆吾子也落得這副模樣……可見眼下他所要說的事情曾經(jīng)令他如何驚詫、驚恐，以至于一提到這件事，他便無法保持清醒的神智了。

    “我還將這洞庭發(fā)生的事向圣人說了……嘿呀！”昆吾子瞪圓了眼睛，“可是你知道么？！”

    他忽然停下來，咧開了嘴巴、低吼出聲：“道統(tǒng)已名存實(shí)亡了！！”

    李云心皺起眉：“什么意思？”

    他一邊說這話，一邊抬手在虛空中書寫了數(shù)道符箓、將他們兩個(gè)牢牢地護(hù)了起來——依照他的經(jīng)驗(yàn)，這昆吾子說話啰啰嗦嗦吞吞吐吐，搞不好會在“即將說出真相”的時(shí)候、忽然被什么家伙打斷、殺掉、擄走。他從前深惡痛絕這種橋段，到此刻豈能不有所防備。

    所幸他擔(dān)心的事情沒有發(fā)生。

    他問了那句話，昆吾子連遲疑都未曾遲疑，緊盯著他的眼睛，吐出幾個(gè)字兒來——

    “圣人已死了！！”

    李云心微微一愣：“死了？哪種死？”

    昆吾子此刻并不理會他的問話了——他似乎陷入癲狂的情緒中無法自拔、且沉迷其中。他手舞足蹈，大喊大叫起來：“如今這天下當(dāng)真是豺狼當(dāng)?shù)馈⑿嗄緸楣倭耍〉澜y(tǒng)！道統(tǒng)！千年萬年的道統(tǒng)，如今是個(gè)什么模樣？圣人已死，這天下間的正道也就不存了！”

    然后斜著眼看李云心：“哪一種死？嘿，圣人兩千年未飛升，還能有哪一種死呢？”

    “你是說——”李云心的心狂跳起來。他斟酌著詞句，很怕某一句叫癲狂的昆吾子誤會了、以至于給出自己錯誤的訊息，“你是說，雙圣久未飛升、因此肉身的大限到了、肉身崩壞而死，神魂也不存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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